眼見蔡瑁拋棄他們,獨自逃跑,氣得韓玄風度盡失,破口大罵道:「蔡瑁,你這死卒!枉你平素自詡豪傑,如今竟做出這等令人不齒的事情來!我若回到襄陽,必與你勢不兩立!」也不怪韓玄如此氣憤,蔡瑁這一逃,等於徹底斷絕了他們的歸路。
他們雖然可以走陸路北歸,但要知道,臨湘同樣遭到了洪水的波及,湘水沿岸多有積水,道路泥濘不堪,根本不適合逃亡。
是以走陸路完全是死路一條,即便他們突破了劉景軍的圍追堵截也沒用,以他們徒步的速度,一日行二三十里,已是極限了。而劉景軍乘船順流而行,一日可達百里,輕鬆就能追上他們。
韓玄一番破口大罵,猶未解氣,繼續說道:「我軍之敗,便是始於蔡瑁,將軍諭以荀林父、孟明視故事,寬赦其罪,希望他能知恥後勇,戴罪立功。可惜蔡瑁辜負了將軍的一片苦心,面對劉景,幾度喪師亡奔。將軍當初若是狠下心來重懲之,更換良將統帥水軍,何至於有今日之敗?」韓玄心中恨蔡瑁入骨,直接把戰敗的責任推卸到蔡瑁身上。
蒯祺亦是氣得臉色鐵青,長嘆一聲道:「蔡軍師這樣的做法,實在令人感到寒心。」不過這也並未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之前蔡瑁不肯入臨湘,不就是存著形勢不利,便奪路而逃的心思嗎。
這時,韓玄發覺左右軍士逐漸離散,心下不由淒涼,忍不住對蒯祺嘆道:「太守乃是國家的剖符大臣,負有守土之責,如今喪城失地,已是羞愧難當,斷不能投降敵人,失卻忠信,淪為世人笑柄。我欲徒步北歸,告罪於將軍,蒯掾心中是何打算?」
蒯祺語氣無比堅定地回道:「在下亦不願向敵人卑躬屈膝,自然是與韓長沙同舟共濟。」
「善。」
如今韓玄、蒯祺麾下士卒已經離去大半,僅剩二百餘人,兩人帶著餘眾,推著載有蒯越、劉磐棺槨的馬車,出城向北而逃。
在出發前,韓玄、蒯祺就預料到了此行的難度,可現實卻比他們想像要難上十倍、百倍……
隊伍行出不過數里,道路的艱難,加上敵人的圍堵,令士卒苦不堪言,沒過多久,便幾乎逃散一空,韓玄、蒯祺身邊唯餘二三十名親信,始終不離不棄。
「蒯掾,看來我們逃不掉了……」韓玄苦笑著對蒯祺道。兩人皆是士族出身,平日最重風儀,如今卻滿身泥濘,狼狽不堪。
蒯祺默然,奮力推車前行。
很快,他們在臨湘北郊,瀏水河邊,被劉景軍及臨湘大姓豪族聯軍堵個正著,皆淪為俘虜。
…………
王彊、劉祝在眾多甲士及臨湘大姓豪族聯軍的擁簇下,向著臨湘行去,王彊有些感慨地道:「昔年項籍曾說過:『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誰知之者!』文繡,你想過我們有一日會以這樣的身份回到臨湘嗎?」
「沒有。」劉祝緩緩搖了搖頭。他曾不止一次幻想過跟隨劉景,衣錦還鄉,卻從未妄想過有今日。五年前,他只是臨湘城內一個一文不名的小偷,五年後,整個臨湘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王彊望著城門大開,喧囂無比的臨湘,輕笑道:「我也沒有。」潘欽想必也沒有吧?
他剛才特意向人打探過,得知潘欽並沒有和「妹夫」張懌共存亡,早在荊州軍南下前,他便帶著全家跑了。直到今年一切塵埃落定後,才重新回到臨湘。
「真期待和他再次相見……」念及於此,王彊深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這一天,他可是等了足足四年之久。
說話間,兩人抵達臨湘南郭門外,發現桓階、成績正率領臨湘數十吏民迎於城下。
兩人不禁面面相覷,成績等人也就罷了,桓階可是長沙之望,連劉景都對其尊敬有加,他們可不敢在桓階面前擺譜。兩人當即收斂起驕矜之色,加快腳步行至桓階面前,肅拜道:「我等何德何能,敢叫桓君屈尊相迎。」
桓階撫須長笑道:「諸君這是何言?諸君興義兵、討逆賊、復臨湘,救長沙百姓於水火之中,我等豈能不簞食壺漿以迎?」
桓階只認識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