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一道黑影在黑暗逼仄、到處充斥著濃煙的地道中亡命。
極度缺氧的環境下劇烈運動,加上心情惶急,令他口中如同拉風箱一般劇烈喘息,臉上也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焦躁之意。
他姓魏名嚴,字文長,章陵郡人,今年剛剛二十出頭,他十五六歲就開始遊俠四方,為人勇鷙豪義,縣中遊俠、惡少年、輕薄子弟皆樂意追隨其左右。
不過由於他出身寒微,兼且性格矜高,不得四方豪傑看重,是以多年來始終沒有什麼作為。
去年蔡瑁在荊南大敗於劉景之手,據說戰船折損近半,死者以萬計,不過這個消息一直沒有得到荊州官方的正式承認。
可不久之後,荊州刺史部就在章陵、南陽、南郡等地公開招募士卒,遣往荊南助戰,開出的條件十分優渥,算是間接印證了次消息的真實性。
魏延就是在那時應募從軍,殊不知,他的這個決定,徹底改變了自己「原本」的人生軌跡,他本來應該在明年遇到明主,因為劉景這個變數,命運大變。
魏延並非獨自一人,而是帶著二十餘遊俠應募,並且他本人也不算無名之輩,所以一入軍中,就被任命為執掌百人的屯將之位。
和劉景軍專職水軍不同,這個時代基本沒有正規水軍,船上負責棹櫓的人,雖然被稱為棹卒,實際只是普通的船夫而已。
而船上負責作戰的戰士,則不限於水上作戰,他們平日「上岸擊賊,洗足入船。」也就是「上船為水軍,下船為步軍。」
因此,魏延來到荊南後,才會被抽調上岸,參與攻城作戰。
臨湘之役,他表現得十分勇猛,數次作為先登,攻上城頭,先後斬首極多,積功為曲長,麾下兵力達到三百餘人。
曲長之上,就是別部司馬了,而別部司馬之上,則是都、校尉。魏延心中不由豪氣雲干,隨軍南下酃縣,準備再立戰功,成為統兵上千,受人關注的大將。
哪怕一個時辰前,他還是這樣幻想著,然而很快,劉景就給了他一記當頭一棒。
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同袍衝出地道,在火海中瘋狂掙扎嚎叫,那一刻,魏延頭皮隱隱發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逃。
尤其當火焰、濃煙倒捲入地道時,他更是加快了逃命的速度,任何敢於擋住他道路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將其斬殺,哪怕這些人是他的手下也不例外。
生死關頭,他眼中除了自己,再容不下其他。
急速的奔跑中,魏延越發感到呼吸困難,漸有窒息之感,就在他頭昏腦漲之際,前方似有一抹亮光,在漆黑且布滿濃煙的地道中若隱若現。
「天不亡我……」魏延心中一喜,接著咬緊牙關,夾帶著滾滾黑煙,一鼓作氣衝出地道。
在重見天日的那一瞬間,魏延立時雙膝一軟,癱倒在地上,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哈哈……我魏延活下來了……」
魏延之後,地道中陸續又衝出數十人,還不及進入人數的十之一二,沒有出來的人,自然是全部死在了裡面。
眼前這零零散散幾十人,就是魏延現在手中僅存的兵力了,從掌管三百餘兵的曲長,一下子掉到了隊長級別,還不如從軍之初,這可真是越混越回去……
魏延恨恨地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酃縣城頭,大丈夫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今日他受到的莫大羞辱,以後必定加倍還之。
魏延這一路死傷慘重,其他三路同樣也沒強到哪裡去。
總之,荊州軍的地突作戰計劃徹徹底底失敗了,代價就是,數以千計的精卒死於地道內。
連日來攻城作戰都沒死這麼多的精卒,由此可知蒯越此刻的心情,將會多麼的糟糕。
蒯越不禁長嘆一口氣,衝車、井闌、土山、地道……能試的方法都已經試過了。
至於圍城,內外條件都不允許他這麼做,於內,劉表欲謀中原,催促甚急,將士離家日久,皆欲速戰。
於外,劉景水軍數敗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