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紹城瘋魔了,唇角自顧自的勾起,自嘲又壓抑的聲音回道:「我是不是人?我就在你這兒想當個好人,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她是怎麼對他的?
她自問從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他的事兒,她一心一意的跟他談戀愛,好事兒第一個想到跟他分享,不開心的事情她想自己偷偷藏下,誰還不能有點兒秘密,有些秘密註定連另一半都不想說。
岑青禾委屈透了,不知道是因為百口莫辯,還是他的犀利言語,她只覺得一顆心被萬箭穿過,忽然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說了還有什麼用,他不信。
眼淚順著眼角流個不停,岑青禾等到痛徹心扉的窒息感過去,這才攥著拳頭,努力壓著顫抖,冷聲說道:「放手。」
她不解釋,只讓他放手。商紹城感覺仿佛憤怒的一拳頭打出去,結果卻打在了棉花上,她完全不接招,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辯解都沒有。
這讓他無比的挫敗,她什麼意思,默認了?
他一動不動,維持著之前的動作,扣著她的手腕,壓在她身上。
岑青禾等了數秒,強壓著心頭翻騰的痛感,再次出聲說:「放手,從我身上下去。」
她的聲音太過冷漠,與之前的急切和暴躁完全不同,像是平靜如水,又更像是心死。
商紹城也覺得面兒上掛不住,當即撐起身,與她拉開距離。與此同時,岑青禾立馬坐起來,下了沙發就要往外走。
黑暗中他出聲道:「你今天要是出了這扇門,以後就別想再進來。」
岑青禾身形下意識的停頓,她以為他要說什麼,待到聽清楚之後,她二話沒說,沒有任何留戀,腳步更快的往門口方向走。
他站在客廳茶几旁,背對門口,聽見她開門又用力的甩上房門,外面映進來的光亮一閃而逝,伴隨著重重的關門聲,房間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這一次,只剩他孤家寡人了。
不知道心痛的感覺傳到大腦,到底需要幾秒鐘的時間,總之商紹城是在她離開後又過了一會兒,才驟然覺察到心在痛,不是普通的陣痛,而是那種刀子不停在戳,痛感一波接一波襲來的持續痛楚。
心痛到四肢發麻,不敢呼吸,卻唯有大腦異常的清醒,商紹城眼前不由得浮現出許多畫面,是他跟岑青禾從初相識一直到剛剛。
她看起來那麼激靈的一個人,其實有時候總愛犯傻;她總吵吵著從不吃虧,可是對待身邊人,又總說吃虧是福;她常說天黑路滑,人心複雜,可平日裡做事兒又堅持著人性本善;她喜新又念舊,隔三差五的買新玩具,可枕頭邊上擺的永遠是他跟她第一次逛超市時,人家送的一個抱枕;她隨時隨地跟他講她小時候的事兒,與她分享她的童年和所有過去; 她也喜歡聽他講他的過去,因為她想儘可能的了解他,彌補他們晚相識的二十多年。
她哭起來不顧形象,撕心裂肺,可是笑起來同樣不顧形象,沒心沒肺;一個哭和笑都這麼肆無忌憚的人,心眼兒又能多到哪裡去?
每次他有意無意的提到她爸,她總要岔開話題,他看得出來,那是愛太多又恨不得的糾結和無奈,沒辦法馬上原諒,只能選擇避而不談。
以前沒喜歡她的時候,他也試著提過蕭睿,但蕭睿是她的禁忌,她會馬上變臉。
他明知道她跟蕭睿不可能了,可他就是嫉妒,瘋狂的嫉妒,他太怕她心裡還有那個人。
閉上眼,商紹城從喉嚨到鼻間儘是酸澀,眼睛脹脹的,像是馬上一睜開就會掉出眼淚來。剛剛他故意做了她會惱的事,也說了她註定會生氣的話,他不知道自己這是圖什麼,好像非要用這樣極端的方式,才能宣洩內心的不安和憤懣。
可其實他知道的,她不是個壞女人。
「紹城……」
恍惚間,商紹城聽見岑青禾的聲音,他咻的轉過身,迫不及待的喚道:「青禾。」
身後什麼都沒有,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偌大的房間中只有他一個人,商紹城心裡忽然難受到想死,他早已習慣了岑青禾在身邊,也習慣了她大多時候的順從,以及很少時候的驢脾氣,她有她自己的原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