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師道督軍東進,陸續不斷有消息傳來,其中就包括完顏闍母領兵後退了。
這位本來是督兵兩萬,想要攻擊种師道,順便把陽武的糧草劫了。
可惜他剛離開牟駝崗一天,宋軍就發起進攻。
等他得到消息,那邊的戰鬥也接近尾聲了。
闍母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留下來,阻擋种師道,另外就是大軍後退,匯合宗望,再部署下一步行動。
畢竟只要東路金軍抱團行動,就沒有人能奈何他們,哪怕所有宋軍集合起來都不行,這可是金兵的自信。
畢竟女真兵過萬,天下無敵,這可是公認的事實。
「老相公,這個闍母空有名將之名,根本沒有名將之實。上次老相公打出百萬大軍的旗號,就嚇得他屁滾尿流,如今他又跑了,真是鼠輩一個,阿骨打幸好死了,不然看見兒子這樣,還不氣死!老相公神威,真是勢如破竹……」王淵跟在种師道身後,一臉諂媚,不停說著吹捧的詞兒。
正在他沉醉其中的時候,种師道突然回頭,老眼之中,冒出火焰!
「閉嘴!英雄好漢是自吹自擂的嗎?金人在大宋疆土上來去自如!身為大宋武人,老夫恨不得砍下這顆皓首,以謝天下!」种師道突然爆發,弄得王淵目瞪口呆,他這不是拍到馬腿上了,是拍到炮仗上了,還炸了!
「是是是,末將慚愧,慚愧!」他偷偷摸了摸頭上的冷汗。
种師道怒不可遏,「還愣著幹什麼,催促人馬,趕快前進!」
王淵老大沒趣,趕快溜了。
他大聲吆喝,不停叫罵,手裡的鞭子甩得啪啪作響,把种師道給他的氣,十倍,百倍,加到了普通士兵身上。
面對這些部將,老種的臉色越發陰沉凝重,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這位老相公,一直到了天黑,全軍暫時休息的時候,資歷夠老的楊惟忠才敢仗著膽子來見种師道。
帳篷之中的老種坐在桌案後面,面前擺著飯菜,一點也沒動。
楊惟忠暗暗吸口氣,在旁邊垂手侍立,不敢發一言。
過了良久,突然聽到了种師道一聲輕嘆,楊惟忠豎起耳朵。
老種低聲道:「你說我這次進京,朝廷會怎麼處置我?」
處置?
楊惟忠大驚,忙道:「老相公,你這麼大年紀,奉旨勤王,風塵僕僕,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朝廷會看在眼裡的,你是有功之臣,怎麼會被處置呢?還請老相公不要胡思亂想啊!」
楊惟忠近乎哀求,要是种師道都難以自保,他們這些人可怎麼辦啊?
老種搖頭,並沒有把楊惟忠的安慰當回事,而是自顧自道:「白天的時候,岳飛說我裹足不前,辜負皇恩。張俊更是直接說完擁兵自重,居心叵測。」
楊惟忠急了,晃著腦袋道:「岳飛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仗著天子恩典,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那個張俊尤其可惡,他在西軍二十年,以前還老老實實,現在居然敢背主中傷,回頭我就上書彈劾他,非把這兔崽子的皮扒了不可!」
种師道苦笑,「關口不是這倆年輕人如何,而是為什麼岳飛會有這個質疑,為什麼張俊敢攻擊老夫?」
楊惟忠沉吟片刻,忙道:「是他們年少無知,喪心病狂!老相公,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這年頭為了往上爬,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多了去了,就跟蚊子臭蟲一樣,不用在乎。」
「以前或許能行,可現在不一樣了。」种師道一聲長嘆,他招手讓楊惟忠坐在自己的對面,他們兩個,一個很老,一個也不年輕,白髮對著白髮,片刻之後,种師道感慨搖頭。
「岳飛所講聽起來是有道理的,但是卻做不到,你知道為什麼嗎?」
楊惟忠咽了口吐沫,沉聲道:「我怎麼不知道,他想分出一支兵馬,截斷金人退路,把幾萬金人大軍圍殲在黃河以南,年紀不大,胃口不小!」楊惟忠頓了頓,又道:「幾萬金人,是吃素的嗎?想圍殲他們,要有多少兵馬?還有,金人西路軍若是舍了太原,兼程南下,只怕連我們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