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修很快就明白了自己這種情況下坐馬車並不輕鬆,中間土路的顛簸差點將他送走,不過他全程都忍著不喊痛,一來是剛剛已經硬撐了這麼久,不想破功,二來是他知道從軍營到城裡的路況就這樣,馬車這環境也改善不了,叫了也沒用。
李修一直和那名准尉聊天,既是將注意力從身體痛楚中轉移,也是竭力了解這場指控的詳細問題,整個過程他都保持了相當的冷靜和嚴肅態度。
護士和醫生也一直跟隨著,並且小心觀察著少尉的情況,對於車內的聊天內容則並不插話,但耳聽為虛,至少這會天然就偏向於自己的病人。
別說醫生護士了,就連憲兵和准尉對這位穆蘭.瓊斯特少尉也早已轉變了態度,對他的問題知無不言,同時也不可避免的對今天的指控表示了越來越深的懷疑。
這位瓊斯特少尉絕對是一位真正的硬漢,雖然沒有誇張的肌肉卻擁有剛強的意志,在馬車很顛簸的時候,也至多是緊皺眉頭不呼一聲,很難想像他之前才從死亡邊緣爬回來。
這樣一位軍官,即便有罪責,可也絕對不該是那不堪的罪責,他身上的傷恐怕也不可能都是士兵的黑槍,只不過准尉自己對此是沒有什麼干涉的能力的,只能盡力回答穆蘭.瓊斯特的問題,並讓這段路舒服一些。
這就是李修想要的,已經初見效果,作為無權無勢的他和三營,只能憑藉戰場上英勇無畏和一往無前的意志,感染對審判有決定性作用的人!
此外,妥善的自辯雖必不可少,但卻未必及得上前者。
半個小時之後,馬車駛入迪亞城區道路的時候終於不再那麼顛簸,李修也明顯好受了不少,又過去半刻鐘,馬車才緩緩停了下來。
李修被小心抬出馬車的時候,他身體的痛苦才終於得以緩解,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打濕。
......
穆蘭.瓊斯特居然到達了迪亞城中的消息,也讓許多一度以為穆蘭重傷意識不清的人有些錯愕。
午間,一家城內餐廳中,幾名軍官正在這裡用餐,期間也不可避免地談到了下午的庭審,其中一人咀嚼著咽下口中的牛排,然後從之前的閒聊中指出核心話題。
「穆蘭.瓊斯特到城裡了,可我記得之前有人說他甚至挺不過三天?」
「確實,一個將死之人肯定不會反駁什麼,那麼現在呢?比爾上校,你怎麼看?」
一個絡腮鬍子的男子默默地吃著牛排一直不說話,此刻才抬頭看向其他人。
「我頂多保持沉默!」
男子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握著刀叉的手上微微隆起一些青筋。
「那就好,他畢竟是你們第二兵團的軍官,你能保持沉默就行了,就算他來了,下午開庭的結果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一名帶著眼鏡的男子用餐布擦了擦嘴後露出微笑。
「這位瓊斯特少尉守舊且愚鈍,並不擅長辯駁,但畢竟算是貴族身份,之前的情況也就罷了,現在嘛,還是不要做得太過了。」
男子看了一眼比爾上校,補充一句道。
「好歹盡力保住他一條命。」
比爾吃著東西沒有說話,但皺著的眉頭還是稍稍舒展一些,而另一邊卻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嘿,落魄的從男爵家庭,也能算是貴族?」
「往前推一百年的話,確實算的。」
餐廳中有更多人低聲笑了起來。
......
下午,徵用迪亞法庭所在地成立的臨時軍事法庭內,剛剛結束了一樁審判的法官敲打著木槌讓廳內保持肅靜,隨後展開一份文件。
「現在準備審理莫峽嶺戰役中的瀆職行為,我想先確認一下,穆蘭.瓊斯特少尉來了嗎?」
邊上一名憲兵立刻轉身告知法官。
「瓊斯特少尉已經來了,目前正在候審。」
老法官點了點頭,看了看左右,兩邊的審判委員會除了幾個兵團中的人,也有本地法庭人員和兩個之前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