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酒!好——酒——!……果然不愧是觀瀾山莊的美酒!」
張天師微眯著雙目,放下精緻的白玉酒杯,撫著清髯,高聲讚嘆,清逸的臉上滿是陶醉之色。
蕭月生亦是長吸了一口冰火釀,輕輕晃動著白玉杯,笑咪咪的說道:「有一曰,小子在襄陽城中閒逛,無意間進了個酒館喝酒,碰巧喝得一壇酒,名叫冰火酒,雖然粗劣,卻是別有滋味,……受其啟發,方釀得此酒,名曰冰火釀,聊作紀念,……怎麼樣,此酒還堪一飲吧?!」
「好酒好酒!」張天師又小抿了一口冰火釀,忙不迭的點頭,對於腹子中冷熱變化不停的奇異滋味,深深著迷,長嘆道:「毫不輸於碧蕪紫蘅啊!」
「唉——!」蕭月生慷然一嘆,搖頭笑道:「從這件事,在下悟出一個道理……」
「哦——?……說來聽聽?」張天師微眯的雙目睜開,清澈的眸子不失好奇的望向蕭月生。
「絕不能小看任何人,即使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蕭月生眯眯笑著說道,聲音卻是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有理,兔亦能搏鷹嘛!」張天師點點頭附和,隨即心中一動,這個道理太過淺顯,看蕭莊主說話的神色,似是另有所指啊!
蕭月生亦不再多說,僅是眯著眼睛,細細品嘗著冰火釀的美妙滋味,即使是自己所釀,也不得不讚嘆自己一句,好酒,果然是好酒!
張天師雖然未說話,卻已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來意,也隱隱知道了對方的想法,但受託而來,也總不能一句話不說,若能令他改變主意,那是最好不過。
他端起白玉杯,輕啜了一口冰火釀,心下暗自捉摸,想著究竟如何措辭。
蕭月生亦不說話,只是觀賞著四周的風景,靜靜的品酒。
明媚的陽光照在粼粼的水面上,凌波亭下的荷花池澄澈如鑒,清風自池面拂來,帶著溫潤的氣息掠過面頰,說不出的舒適。
玉桌上放著一隻巴掌大小的碧綠玉碟,碟內是一些糕點的碎屑,顏色各異,在碧綠的玉碟內,頗是好看。
他伸手取過玉碟,起身來至朱色的欄杆旁,憑欄而望,這座荷花池極大,占了半個後花園,放眼望去,頗有幾分寥闊之感。
自玉碟中抓了一些碎屑,信手拋出,碎屑籠罩的範圍極大,澄澈沉靜的水面頓時沸騰,上百條銀色或紅色錦鯉自水下鑽出,爭搶糕點碎屑,嘩嘩作響,聲音極大,它們皆是肥壯得很,顯然毫不缺食。
又抓了幾把,碧綠玉碟中的糕點碎屑下去一半,他方停手,輕輕一彈碟沿,玉碟慢悠悠的、旋轉著回歸原位,如未曾動過。
而那隻白玉杯,卻是無風而動,緩緩飄起,悠悠然的飛至蕭月生手中,宛如有無形的絲線在暗中牽扯。
對蕭月生這般精妙的手法,張天師視若未見,即使他做來,亦並不困難,確實不值一提,他正在醞釀著說辭,想要勸說蕭莊主網開一面,手下留情。
兩人各自沉默了良久,張天師已是面色酡紅,冰火釀極烈,不遜於碧蕪紫蘅兩酒,尋常人一口下去,怕也消受不起。
酒意微醺,張天師反而頭腦更清,起身來至蕭月生身旁,迎著溫潤的清風,倚著欄杆,開口道:「蕭莊主,唐門對於莊主來說,不啻於一隻螻蟻,又何苦難為他們,自降身份呢?」
「呵呵……」蕭月生掃了他一眼,不由呵呵笑了兩聲,輕抿了一口冰火釀,讓其在腹內冷熱變幻,搖頭嘆道:「這實怨不得小子,是他們自己踏上了鬼門關,也只能算是天意吧!……假在下之手而已!」
「此話怎講?」張天師一手撫著清髯,好奇的問道,他不敢再嘗玉杯中的美酒,此酒太烈,不能貪杯。
龍虎山與唐門的關係,倒並非如何密切,僅頗有幾分淵源罷了。
天師道的發源地便是川蜀,當年,天師道之開派祖師張道陵於四川的鶴鳴山學道,創下天師道,直至其玄孫遊歷時,在龍虎山建道觀,於是天師道移至龍虎山。
但天師道的影響,遠非武林門派可比,唐門能夠請得動張天師,因為祖上有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