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薰陶,懂得享受,重視享受,茶藝大增,雖算不上絕頂,將將堪入蕭月生之目。
廟內極為安靜,吃過了飯,喝過了茶,馬春花盤膝入定。
吃完飯,不能喝茶,不能馬上練功,這些禁忌,對馬春花而言,形同虛設,她能自如控制身體血氣,搬運自如,不在乎這些。
夜已深,蕭月生放下書,看也未看紫衫少女,轉身到了牆角的草堆處,合身一躺,轉眼之間,輕微的酣聲響起。
噼啪一響,火花竄一下。
廟內靜極,蕭月生輕微的酣聲清晰入耳,外面起了風,掠過枯草的梢頭,呼嘯而過。
紫衫少女盤膝而坐,微闔美眸,已經入定。
忽然,她眼瞼一動,慢慢睜開,僅露出一絲縫隙,眼光細微,掃了掃周圍。
馬春花莊相莊嚴,跏趺而坐,雙手結印,一動不動,氣息細微而深長,比常人呼吸慢了七八倍。
她輕輕站起身,拿起一塊木頭,添進火堆中,抬頭瞥一眼蕭月生與馬春花。
酣聲停了一下,然後再次響起,似是被驚醒一般,而馬春花仍舊靜坐如故,眼皮也未動一下。
紫衣少女放下心來,若是酣聲依舊,她反而擔心,是蕭月生故意裝睡,這般武功之人,極是警醒,稍有動靜,必會發覺。
過了片刻,她又起身,離開廟內,卻外面取了一些木頭回來,添到了火堆中。
蕭月生的酣聲停一下,再次響起。
紫衣少女看了看馬春花,見她仍靜坐不動,似乎沒有了知覺,她放下心來。
一旦入定,不同於睡覺,五官閉合,深入內心,外面世界完全不知,她必是到了這般境地。
紫衣少女想了想,慢慢走地火堆,來到蕭月生這一邊,慢慢來到他身邊。
蕭月生酣聲減弱,比先前低了不少,像是馬上便要醒來。
紫衣少女卻知,這不但不是快要醒來,反而是睡得更熟了,常人睡覺,先是酣聲起,然後慢慢的會減弱,直至不打酣。
她雖不知其中道理,卻知其中規律,見到蕭月生如此,放下心來,慢慢靠近。
蕭月生忽然翻了一下身子,酣聲頓停,姿勢改變,由左側蜷曲變成了右側蜷,狀似嬰兒。
紫衫少女眉頭皺了皺,停了下來。
她皺著修長的眉毛,凝神思索,好像,自己隱約聽師父說過,那些修道高人,行持坐臥,莫不有規則,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尤其睡覺,修道不修道,學個狗睡覺,從睡姿看人,最易看出他的修為來。
若是他蜷曲如龍,狀似嬰兒,必然是氣機發動,即使在睡覺之中,仍在練功。
這樣的人物,舉世罕見,因為人一睡去,一宿之間,變換姿勢,至少九次,睡去之時,神魂昏昧,對身體失去控制,豈能記住自己的睡姿?!
故睡姿極是難練,比起武功修煉,更艱難無數倍,她至今未曾有見,只是傳說之中的修道之人罷了。
紫衫少女緊盯著蕭月生,看了半晌,沒有動彈。
片刻之後,她忽然輕咳一聲,輕微無比,但在寂靜的夜裡,卻是頗為清亮。
蕭月生的酣聲再響,輕微而帶著節奏,似是海浪起伏,拍打著岸邊岩石。
紫衫少女一動不動,坐在火邊,盯著蕭月生看,手按腰間長劍,眼神漸漸凌厲。
一個時辰過去,蕭月生再次轉身,側了一下身子,手臂變化,再次擺出一個嬰兒團縮狀。
紫衫少女深深吁一口氣,修眉緊皺,沉思片刻,想了想,終於還是將劍柄放開。
第二曰清晨,蕭月生醒來,馬春花也解座出定,紫衫少女也盤膝坐著,慢慢睜開眼。
蕭月生起身,打量了一會紫衫少女,笑了笑,若有所思。
他開口道:「春花,我昨晚做了一夢,有人想刺殺我。」
馬春花一驚,忙道:「誰要殺師父你?!」
蕭月生笑了笑,擺擺手:「咱們加緊趕路,早早去瓦輪寺!」
「你們要去瓦輪寺?!」紫衫少女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