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金雞忙著報曉,土狗急著睡回籠覺。
生產隊各家各戶的煙筒里,都冒起了裊裊炊煙。
等到社員們吃完了飯,大家就該集合到村口,聽從隊長安排一天的農活了。
現在是「農業合作高級社」階段。
社員們各自的土地、大牲畜、大農具,都集中起來飼養使用。
然後大家一起勞動,互相幫助。
這種模式,在嚴重缺乏農業機械、化肥的年代,是極具先進性的一種生產模式。
它可以極大地提高農民們的生產積極性,可以極大的提升大牲畜,和大型農具的使用效率。
其實,這個時期糧食還是比較充裕的,勉勉強強塞飽肚子,並不是特別困難。
雖說是集體勞動,但並非是強制性的,大家可以選擇去幹活,也可以選擇不去幹活。
反正年底分糧食的時候,會和出力的多少、入股的多少掛鉤。
不怕挨餓的人,儘管睡懶覺,只怕到時候餓的會哭都沒力氣哭。
羅旋幹不了農活。
生產隊裡的小屁孩們,他們有一句順口溜:羅旋羅旋,天生的伏倒杆。別人在插秧,他往泥里鑽!
自己身上有低血糖。
乾重一點點的農活,堅持不了幾下就會發暈、渾身無力、虛汗直冒。
一頭栽倒在地的情況,已經在羅旋身上發生過很多次了。
但羅旋可以去割牛草,割豬草,這也是能夠算一點點出工份額的。
割一背篼牛草,生產隊大約給記1/4個工。
鑽出地窖,灰頭土臉的羅旋。慢慢悠悠走回家。
剛剛走到自家的小院壩邊上,便感受到一束鄙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視,如同刮肉一樣,讓人渾身難受。
不用抬頭看。
羅旋知道:那是自己的「娘」王氏,正在用她那種特有的、如鷹隼一般犀利目光,穿透竹籬笆上的窟窿,在死死盯著自己。
王氏一般不會開口挖苦,或者是斥責羅旋,怕傳出去不好聽。
但只要一有機會,她總會用這種陰冷的目光,如蛆附骨的盯著羅旋看。
這一點,並不會因為昨天晚上羅旋把吊墜給了王氏,就會有任何一點改變。
各取所需。
那不過是一次雙方自願的交換罷了。
水蒸汽騰騰,羅旋家只有三面竹籬笆牆的灶房裡,傳出陣陣飯菜的清香。
羅旋還聽見灶房裡面,傳出二弟羅小新,和三弟羅小中數數的聲音:「一滴,兩滴,三滴!呀,還有兩塊油渣!娘,我吃那塊黃一點的,那個炸的香...」
這是王氏在煮紅薯藤上面的嫩尖,農村人很多時候,都是拿它當菜吃。
紅薯藤沒油水,吃多了讓人撓心撓肺的,所以煮紅薯藤的時候,得加幾滴豬油。
早飯,羅旋向來是沒有資格吃的。
哪怕是只有幾粒米,加上一把紅薯乾粉熬成的薄粥,也輪不到自己喝。
背起巨大的竹背簍,羅旋提著鐮刀就朝著坡坎下的水溝走去。
那裡水草茂盛,適合牛吃的草卻不多,但是可以躲在水溝里做點別的事情。
翻開一塊石頭,下面的淺水裡有一隻蛤蟆。
癩蛤蟆被羅旋這麼一打擾,衝著羅旋不滿的「呱」了一聲,這才慢吞吞的挪到一旁的水草里去了。
繼續翻找。
不多時,羅旋就抓到了幾隻青蛙、兩隻螃蟹。
別人是不吃螃蟹的,但羅旋吃!
掰開螃蟹背上的殼,羅旋將小螃蟹去心去肺,在水溝里隨便涮涮,扯下兩邊的蟹肉就塞進嘴裡。
生吃螃蟹肉,有一點點微甜,其實並不難吃。
只可惜沒醋。
等到羅旋抓到7.8隻螃蟹、5.6隻青蛙之後,就運起意念進入腦海中的那個空間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