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跖可能是一時心血來潮,居然答應跟孔丘進行一場辯論,讓其想方設法的說服自己。
孔夫子旋即下了戎車,左右的弟子都立馬拿出草蓆,鋪在泥濘的地面上,讓孔丘端坐於其上。
盜跖這邊同樣不含糊,大搖大擺的跟孔丘對席而坐, 手中還攥著劍柄,大有一言不合,便將孔丘斬於劍下的架勢!
四周的人見狀,包括慶忌在內都紛紛靠攏過來,想看看孔丘究竟能否說服盜跖,以自己所代表的「仁」, 戰勝盜跖所代表的「惡」!
只見孔丘臨危不懼, 慨然道:「將軍, 丘聽聞,大凡天下人,俱有三德,屬美德矣!」
「生而魁梧,貌美者,勿論少長貴賤之輩,視之甚喜,此為上德。」
「才智包羅天地,能明不安是非曲直,此為中德。「
「以勇力果決,統御部眾,此為下德!」
「以丘觀之,將軍兼具上述三德。將軍相貌奇偉,英武不凡,卻被惡名為『盜跖』, 丘為將軍以為恥,不應有此污名也。」
孔丘這般恭維盜跖,但後者卻並不領情, 一副會說話你就多說點」的模樣, 甚是倨傲!
孔子又道:「將軍若能聽從丘勸告,丘將聯合天下名士,南使於吳越,北使於齊魯,西使於晉秦,同時上表天子,以使將軍建造數百里之城郭,聚眾萬戶人家,位列諸侯,收養士伍,祭祀先祖。」
「此為聖人賢士之行也,更為天下人固所願也!」
聞言,盜跖只是不屑的冷笑一聲,道:「孔丘,某隻是盜賊,可非聖人賢士矣。」
盜跖壓根兒就不吃孔丘的這一套,反唇相譏道:「汝之所言, 大繆也!」
「凡是以利祿規勸,以言語諫正者,只是愚昧、淺薄之人。」
「某相貌英武,雄姿英發,此乃父母所遺之美德,縱是汝孔丘不贊,某豈能不知?再者,某聽聞,世人多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汝明面上這般恭維某,誰知心中如何詆毀某?」
「再者,如今汝以位列諸侯,建造大城之事宜全盤告出,豈非以功利誘某?汝這是在以對待愚昧之輩一般,對待某,如此某若遂其願,豈可長久乎?」
頓了頓,盜跖又緩聲道:「城池最大者,莫過於整個天下!」
「堯舜擁有天下,子孫卻無立錐之地;夏啟與商湯立做天子,然則後代卻幾遭滅絕,豈非他們貪求占有天下之故乎?」
「某還聽聞,古代qin獸多而人少,於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晝拾橡栗,暮棲木上,故命之曰『有巢氏之民』。」
「古人不知衣服,夏多積薪,冬則煬之,故命之曰『知生之民』。」
「神農之世,臥則居居,起則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與麋鹿共處,耕而食,織而衣,無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
「然而黃帝不能致德,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堯、舜作,立群臣;湯放其主,武王殺紂。」
「自是之後,以強陵弱,以眾暴寡。湯、武以來,皆亂人之徒也!」
言罷,盜跖又瞪著臉色已經蒼白的孔丘一眼,大聲道:「孔丘,今汝修文、武之道,掌天下之辯,以教後世。」
「縫衣淺帶,矯言偽行,以迷惑天下之主,而欲求富貴焉,盜莫大於汝!」
「天下何故不謂汝為盜丘,而乃謂某為盜跖?」
「黃帝尚不能全德,而戰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堯不慈,舜不孝,禹偏枯,湯放其主,武王伐紂,此六子者,世之所高也。」
「孰論之,皆以利惑其真而強反其情性,其行乃什可羞也!」
谷離
盜跖忿忿不平的道:「世之所謂賢士,莫若伯夷、叔齊。」
「伯夷、叔齊辭孤竹之君,而餓死於首陽之山,骨肉不葬。」
「鮑焦飾行非世,抱木而死。申徒狄諫而不聽,負石自投於河,為魚鱉所食。」
「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以食文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