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思齊去永慶府請呂簡生,事先跟康文通過氣。人請來後兩人詳談,一直沒來請他過去相見,他心裡便有些嘀咕,想著或者事情定下來後東家再遣人來請,沒想到直到打佯,東廂房房門緊閉,燈水通明,從通道上可以看到相對而坐的兩個側影。
康文默默站了一刻鐘,回家去了。
這一晚上,輾轉反側睜眼到天亮。收拾吃過早飯,撐著兩個黑眼眶到景福樓,一進門朱大成行了一禮,道:「大總管,東家剛到,讓你到來後去東廂房。」
莫來由的,康文心裡格登一下。一大早的,會有什麼事?
樂思齊昨晚上泡了個熱水澡,美美地睡了一覺,天亮時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由冬兒和鄭氏母女侍候著更衣吃飯,一大早的便到了景福樓。
她才派車去接呂簡生爺孫,康文便到了。
樂思齊才端了一杯清茶起來,見康文推門而入,笑喚冬兒:「把今年的新茶沏一杯給康大總管嘗嘗。」
雅座做的是富紳的生意,茶葉講究了些。上好的春茶剛上市,便送來了。康文並不是沒有嘗過,還是他嘗後覺得不錯購下的呢。前天送來時東家剛好去永定府,想必昨天大家都忙,沒沏上來。
康文有些慚愧地道:「看我這記性,應該昨天就讓他們沏來東家嘗的。」
倒不全是茶的事,主要是自己多心了,以為東家請了呂大掌柜來會冷落自己,以為自己的地位會受影響,會有人動自己的奶酪。哪裡想到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呢。
冬兒早手腳麻利把茶沏上來,道:「大總管吃飯子沒?要是沒有,我讓他們送幾碟點心來。」
景福樓的點心並不出彩,請的是當地一位點心師傅。吃完火鍋沒有飯食墊一墊總覺得沒有飽似的,有時候客人不想吃飯食,便叫幾碟點心,權當飯食。
樂思齊今天早起半個時辰。冬兒手忙腳亂的,沒有吃飯,這時肚餓,想去廚房弄點心吃。
康文聽後心裡暖暖的。溫言道:「我吃過了。你問問東家,要不要吃點心,去拿些來。」
樂思齊輕敲冬兒的腦門,道:「是你想吃吧?去拿。」
冬兒答應一聲,麻利地走了。不一會兒。一位小二跟在她身後進來,托盤裡放了四色點心糕點。
樂思齊不由想起在富貴樓吃的點心,免不了跟康文提起。
康文想了想,道:「我們本不用點心出名,不過多一項特色也不錯。東家既然覺得好,我們把富貴樓的點心師傅請過來就是了。」
生意好,銀子流水似的流進來,說話也底氣。就算是花的高價,那又如何,總歸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時候提些價,名氣傳出來,生意再好些,本錢也就收回來了。
樂思齊微微搖頭,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人家富貴樓靠這個做出名氣,肯定只有心腹人才能掌握做好點心的訣竅。我們這樣闖進去,太不講牌理出牌了。再者說,點心也不是我們的特色菜,只是小道而已。」
康文應了聲是。不再言語。
樂思齊轉了話題,跟他談起昨天與呂簡生的敘談,呂簡生說的那些管理經驗。
康文聽了一會,道:「每家店總有每家店的特色。東家是想照搬過來麼?」
樂思齊道:「我們要開分店,總得加強總部集權管理,有序有效的管理方式非常重要。」
康文一臉迷茫,什麼叫加強總管集權他還真沒聽說過了。
門外朱大成的聲音稟道:「東家,呂掌柜到了。」
康文跳了進來,趿著鞋迎到門口。兜頭一揖,道:「久仰呂掌柜大名,如雷貫耳,今日能得見尊顏,實是康文三生之福。」
京城的掌柜身段自然不同,何況還是赫赫有名的醉仙樓的掌柜呢。康文由衷地景仰。
呂簡生自然從樂思齊口中聽說了康文的名號,一聽他自報姓名,也親熱地執了他的手,呵呵笑道:「康大總管客氣了啊。」
兩人彼此打量對方。康文才五旬開外,比呂簡生可年輕了十多歲。
呂簡生見他鬚髮皆黑,捧了自己的鬍子,道:「唉,我老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