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八個字出現在這個時代絕對稱得上震耳欲聾,發人深省,給劉瑍精神造成了巨大衝擊。
書肆亦是一片死寂,儒生們紛紛放下手中書卷,看向劉景,無不面帶欽佩之色,更有人情緒激動,振臂高呼:
「壯哉!劉君!」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若世人皆有此念,何愁天下不定。」
「『以天下為己任』正可謂我輩之志也!」
劉瑍愣了片刻,才道:「在下才疏而志小,自幼鍾情山水,此生惟願隱居荒山,做一個悠然自得、不理外俗的田舍翁,像匡扶天下這種大事,在下做不來,更適合足下這樣胸懷大志者……」
這話卻是越說越沒底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心虛了。
劉景暗暗搖頭,兩人初次見面時,劉瑍的瀟灑不拘令他記憶深刻,認為他是一名俊才奇士,十分期待和他再次相會,然而當初有多期待,如今就有多失望。
他不能說劉瑍抱著這樣的想法不對,畢竟人各有志,強求不得。
既然雙方道不同,那就不相為謀吧,劉景談興一下子散去大半。
不久劉景就藉口公事在身,告辭而去。
劉景走後,眾儒生一時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劉瑍無意參與其中,他手捧書卷做讀書狀,試圖集中精神,卻發現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八個字不斷在他心中迴蕩。
「劉仲達……」劉瑍默默念道。
他一直以來的心愿就是做個脫離紅塵、悠遊終世的隱者,不會因為劉景的一席話就做出改變,不過像劉景這種以天下蒼生為念的人,總是會令人肅然起敬。
就在劉景以為這一天將在平淡中結束,杜襲卻突然來訪。
其實也算不得突然,他在家躬耕時,杜襲三天兩頭往田間跑,按照這個頻率,他早就該來了。
杜襲內著紫緣白色中衣,外穿絳紫色波紋綿袍,黑色長褲,綠絲鞋履,頭戴黑色漆紗籠冠,大袖垂披,舉止從容。
他走進市樓,手指著劉景笑道:「仲達,沒來之前,我還猜你會不會正在後悔來市井任職,而今看到你的樣子,分明是樂不可支啊。」
「樂不可支倒不至於,不過上任以來,確實收穫良多。」
劉景說道:「前漢名士劉向曾言:『十步之澤,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在下亦深以為然。市井乃四方匯聚之地,每日游市者以萬計,裡面有太多值得在下用心交往的人,這幾日也著實認識了不少新朋友。」
杜襲頷首道:「仲達你為人謙和,心氣卻很高,能被你傾心結交的人,想必都有其過人之處。」
「最令在下欣喜的莫過於結識了諸葛孔明,他是徐州琅琊人,雖然才束髮之年,卻有極高的才華與志向,更難得的是,我倆心意相通,志同道合,相處不過數日,已為莫逆之交。」劉景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喜悅之情。
杜襲大感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劉景性格沉靜,處事淡然,即使泰山崩於前亦能不改顏色,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
而且劉景為人向來自負,他如此推崇這個叫諸葛孔明的少年,杜襲不由起了好奇之心,想要親眼看看他是不是真如劉景形容的那般出色。
「此子複姓諸葛,可是前漢司隸校尉諸葛豐的後人?」全天下姓諸葛的獨此一份,杜襲很容易就猜出了諸葛亮的出身。
「正是。」劉景點點頭,和杜襲簡單介紹了一下諸葛亮的情況,期間不可避免談到了其叔父諸葛玄與朱皓爭奪豫章之事。
諸葛玄乃是徐州琅琊名士,但杜襲對他的評價卻不高,認為承平之世,他或許能安安穩穩做個兩千石太守,大亂之世,就只能像現在這樣身不由己,隨波逐流,總之不過是一介平凡之輩。
兩人不管是智慧還是見識,皆超群絕倫,促膝長談,相得甚歡,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閉市時間。
耳聞急鼓聲,杜襲擊掌而笑道:「乘興而來,盡興而返,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啊,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