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彝此次去耒陽上任,身邊不僅帶著妻子,還帶有數十名桓氏族人。劉景不問亦可知,必是桓階、桓彝不看好張羨的前景,才在這個時候令族人南下避之。
事實上不止桓氏,近日劉景亦收到族兄劉蟠的信箋,後者同樣表達了想讓一部分族人南下投奔他的意思。
對此,劉景自然是萬般願意。在這個時代,一個沒有宗族可以依靠的人,無異於孤魂野鬼。
如今他的麾下,包括族兄劉修、族弟劉亮在內,有多達十幾名龍丘劉氏族人,在他發展初期階段,不管是組建船隊,抑或營兵,都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而就是這些人,以前在龍丘劉氏甚至都很難排上號,除了劉修、劉亮外,其他人皆是凡人。有機會將更多更加優秀的族人收入麾下,劉景豈能不熱心。
桓家數十口人,被劉景安排在酃縣都亭,桓彝則被他接入縣寺官舍,並寫了一封親筆書信,令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鍾水鄉,交給馬周、褚方的手裡。
之後,劉景拉著桓彝來到寢室,推杯換盞,促膝而談。兩人一年多不見,心裏面有說不完的話,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兩人昔日在吏舍比鄰而居時,志趣相投,天南海北,無話不談,常常秉燭到深夜才作罷。
今日亦不例外,隨著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劉景讓人點燃燈燭,照亮寢室,繼續與桓彝暢談。兩人一直聊到後夜,感到困意襲來時,同睡一榻,抵足而眠。
接下來幾天,兩人一邊探討時事,一邊等待耒陽的消息。當然了。所謂的探討,大部分時間都是劉景說,桓彝聽。
對於這種相處方式,桓彝早就已經習慣了。
馬周、褚方沒有讓兩人久等,僅僅是第四天,就傳回了成功奪取耒陽,生擒諸長吏的消息。
去掉一來一迴路上的時間,馬周、褚方只用了一天多的時間,就打下了耒陽,真可謂神速。
桓彝當即不再逗留酃縣,帶著家人,準備赴任。
劉景認為耒陽雖然被馬周、褚方成功打下來,但耒陽本來本來也不算是非常太平的地方,加上剛剛發生這樣一場變換,境內恐怕多有不寧。
為了桓彝的安危著想,劉景決定親自帶兵船護送留著上任。
對於劉景的這個決定,桓彝內心頗有些意外,而今荊南局勢這麼亂,劉表、張羨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大戰,此時劉景卻要一意南下,未免有些離奇。但最後桓彝也沒有反對,他不認為劉景會對他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劉景當然不會對桓彝有這麼不好的想法,他這次去耒陽,首要目標自然是耒陽諸冶坊,其次,則是尋人。
記得那還是前年的時候,楊定南下入侵荊州,被劉表派兵擊殺,其麾下有兩三百士卒不願投降,被劉表發配到耒陽鐵官為奴。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還有多少倖存下來。
…………
荊州,南郡,襄陽。
所謂『人上一千,徹底連天人上一萬,無邊無沿。』此刻襄陽南郊,便列著數以萬計的漢軍,結營為陣,鴉雀無聲。
而在步軍方陣的前方,則有一支人數超過千人的玄甲騎兵。
舉目望去,當真是玄甲耀日,旌旗蔽天,軍容極壯。
皇伯、鎮南將軍、荊州牧、成武侯劉表,身著天子特許的兗冕、赤舄,駐於華蓋之下。
《詩經·大雅·韓奕》曰:「王錫韓侯,淑旂綏章,簟茀錯衡,玄袞赤舃。」
兗冕、赤舄,皆為天子、諸侯王才能穿戴的衣服、鞋履。
劉表因天子蒙難之時,護駕有功,特賜「錫鼓吹大車、策命褒崇、謂之伯父。上公九命,得服兗冕,故屨赤舄。」如今已經是受九錫的諸侯王級別了。
劉表本就姿容不凡,身長八尺余,相貌溫偉,又著諸侯王服飾兗冕、赤舄,左右大車、笳簫、鼓吹,車騎甚盛,極具威儀。
任何人在劉表面前,都不免顯得相形見絀,唯有一人例外,此人身長亦有八尺,姿容魁傑,頭戴縑巾,身著重鎧,腰間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