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跨過一個半月,走到91年的四月中旬,天氣開始轉暖。
世界已經掀起波濤,但天陽市還是波瀾不驚。該賣的漫畫繼續賣,該建的廠房繼續建,該進行的談判繼續談。不過街頭巷尾倒是多了些許變化。
『聖光機械』的機動三輪車以日產十五輛的速度,開始逐漸增多。這種核定載重半噸的輕型交通工具不時出現在街頭巷尾,展現其靈活便捷的優越性,很快得到居民的認可。
從九十年代開始,城鄉之間和城市內部的商貿活動都極具上升。老百姓需要一種便宜,耐用的客貨兩用車輛。一般來說微型麵包車是他們的首選。
但是『微面』再怎麼便宜也要兩萬多塊,普通家庭買不起,短距運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價格優勢。周青峰當初考慮的就是要一種足夠便宜的簡單車輛來滿足社會需求。
三點五馬力的機動三輪車便由此誕生。它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到人們甚至很難將它視作一款機動車。可它半噸的載重和小巧的體型在簡易道路上卻發揮出極高的運輸效率。
很顯然,出於需求考慮,所有購買『聖光』三輪車的車主立馬就考驗自己愛車的最大載荷——出廠明明說好了最大就半噸,但人們還是毫不猶豫的信任了『聖光』的底盤技術。
不超載的車主不是好車主。
給我加,上一噸!
於是不管城裡還是鄉下,不管公路還是田坎,不管颳風下雨,人們總是能看到小三輪被裝上擋板,就猶如超載的泥頭車一樣,拉著沉重的貨物在艱難前行。
周青峰對這情況早就心知肚明。社會主義初期嘛,人民群眾總是膽子特別大。五噸商載的東風輕卡拉五十噸,二十幾噸載重的重卡拉上百噸。這都是常事。
買車的總是想:你個半噸載重的三輪就不苛刻了,拉個一噸應該沒問題吧。
老有人說國產車質量不好。
他娘的,進口車就細心保養,輕載運行,生怕磕著碰著,當祖宗一樣供。國產車就盡干苦活累活,還疏於保養。
若是反問一句,得到的回答往往是——便宜的車為什麼要那麼愛惜?
周青峰在天陽轉,時不時看到有人把他家的三輪改裝成大貨箱,至少拉兩噸的水泥沙石,晃晃悠悠的去工地。回頭還大把的人夸『聖光』三輪特別超值,非常能裝,能當貨車用。
每次看到這種情況,周青峰都替那些車主和行人捏把汗。他知道國內司機粗暴駕駛是出了名的,但現實卻超乎他的想像。
賣太便宜居然是個罪過。
若非三點五馬力的汽油機實在動力有限,指不定有人還想把三輪當卡車使。對於這種情況周青峰毫不猶豫的向銷售部下令——給我把三百一輛的價格調到六百。
費勁心機造一輛能拉能裝的機動三輪車。過去為了推廣,周青峰是含著熱淚賣一輛賠一輛。現在就算不賺錢,好歹也不能賠了。
價格漲一倍,銷售量絲毫不受影響。人們都覺著『聖光』這三輪實在好,六百塊也超值。拉貨拉客很容易就能回本。
好消息是,隨著生產數量的提升,所有供應商都在快速成長,『聖光』三輪的製造成本反而在逐步下降。從最開始的五百塊左右,目前已經降低到四百五十塊,還有降價空間。
龔偉介紹了一名叫劉長妹的中年女性擔任『聖光機械』採購總監。所有人都視她為『潑婦』,卻實在是公司一寶。
大概是小時候窮怕了,其貌不揚甚至堪稱五短身材的劉總監有一副刺穿耳膜的尖利嗓子,以及和嗓音非常相配的砍價手段和斤斤計較的態度。
周青峰面試這人時,對方就坦言自己最大的愛好就是砍價,花最少的錢買最好的貨。她還不是簡單的話術砍價,而是進階到鑽研每一種商品的成本,盡情壓榨砍價空間。
別人面對一輛三輪車繁雜的零件和供應體系,往往會頭暈目眩。可這位劉總監卻跟發現寶藏似的,逐項對比零件質量和原材料價格。
一個只有初中文化的中年婦女,在南頭鄉財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