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從今夜白
不知幾度春秋過去,建康城郊外的桃花落了又開;曲水池中的白荷凋零了,殘敗的枯葉在風中搖曳著;宮牆處斑駁的綠影染上了淡黃;恍惚間我已記不清這是我在位的第幾年……
然而,我卻依稀記得,那一日的曲水樓台,那一抹綠色的身影從百尺高牆外一躍而至。
那綠色衣裙的少女,帶著如同星芒的燦爛微笑,風將她的青絲吹得飛揚。綠色的衣裙在風中娉婷飛揚,那麼美麗那麼迷人。
她凝視著我,啟唇露出她的兩顆小虎牙。
「高鄴叔叔要我來這裡見一個人呢,是你嗎?」
她如是說。
那一瞬,讓我微怔良久。
好久好久,我凝視著那樹影斑駁的方向才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陌陌是你嗎?」
若是你,為何不認識我了?
若是你,為何會遲到了足足三年之久?
顧陌,你忘記了我們當初之間的約定。又這麼倉皇的再度闖入我的世界,將我平靜的心湖攪個天翻地覆?
她,就出現在這樣一個節氣。
露從今夜白。
那日,我突然覺得,這麼些年漫長而孤獨的等待,不是全然沒有意義的。
這二十七年漫長蒼白的歲月里,還有那麼一點璀璨的星芒能燃燒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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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宮殿處傳來幾聲宮娥的私語。
「聖上的頭疼症今日突然又犯了……」一個宮娥小聲說道。
「是……皇后……娘娘剛才進去被趕出來了。」
「什麼皇后娘娘,你這樣喚,聖上聽到又該發火了。」
「可是……不都說蕭妃雖然未被立後,但在這宮裡不是等同皇后的嗎?聖上除了蕭妃,哪裡來得其他的妃嬪姬妾?這位置也遲早是蕭妃娘娘的……」那個年紀較輕的宮女支支吾吾的說道。
「你這丫頭……」那年長些的宮女很是吃驚的搖搖頭,「這些絕對的話都不要亂說,君王的心思可不是我們這些無名小卒能亂猜測的!」
「哎呀,姐姐真是嚴厲,我不說了,不說了,可是聖上的頭疼症該如何是好,長期這麼下去,還真擔心……」擔心聖上會英年早逝……不過這話她頂多能在心裡說,不敢再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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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卿沂這次並沒有犯病,卻故意興師動眾,弄得人心惶惶,那些御醫們都在御醫苑裡忙得焦頭爛額,內侍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殿外急的團團轉,而卿沂卻像一個沒事的人一般,換了身便服,坐著玄達第一侍衛才能坐的馬車大搖大擺的出了皇宮。
「你高鄴叔叔要你來見我,就沒有告訴你我是誰?」
說不失落,那是假的,只是他身為帝王,喜怒不能形於色。
陌陌,不記得他了。
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將她忘記到了九霄雲外。
那綠衣女娃一臉正色,眉宇之間有普通女子沒有的英氣,她眉頭微皺,一本正經的說道:「高鄴叔叔只說要我去曲水樓台見一個人,沒有告訴我是誰。」
卿沂只覺得胸口一悶,顧陌,真的對他一點映像也沒有了!
「哈,我,我只是隨便問問。」年輕的帝王臉上難掩片刻的失落。自己放在心上無數年的人,在多年後相見的時候忘記了他。
如今他已是二十七歲的男子,歲月在他堅毅的下頜處畫上了滄桑,青澀淡去,接連冒出的是細細的青碴。
可是,他覺得自己的內心從未蒼老過,那顆等著陌陌的心,他依然帶著十幾年如一日的狂熱……
狂熱嗎?
好想將她摟入懷中,揉一揉她的小臉,好想……
不知怎麼眼角有些濕潤了。
陌陌,她不再是十年前的小女娃了,她那麼獨立,全身散發著女子少有的剛毅,孤傲卻又淡漠,就這麼把他拒之千里了……
見他不再說話,顧陌反射性地望向他所在的方向,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察覺到他的眼眶微紅。
「你怎麼了?」顧陌輕問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