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二十七年九月十七,有天外隕星降於京城,墜落城西勾欄巷。是日勾欄巷一應行人皆安然無恙,獨安國公世子沖為隕星所傷,回府後臥床數日不起。時值世子沖身為咸陽四惡少之首為禍京城之時,時人聞之或拍手稱快,或痛心不已——《史記*聖祖本紀第八》。
天聖二十七年九月二十,安國公府內翠漪圓,老安西伯嬴定在怒聲咆哮。
「你個兔崽子!反了天了?老子跟你說了多少次,成年之前不得去那煙花勾欄之地,不然就打斷你的狗腿!」
「你去那勾欄巷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跟人爭風吃醋,當街鬥毆?你才幾歲,下面毛長齊了沒有?又可知那人到底是誰?」
「平時你胡鬧老子也懶得理你,可如今這是什麼時候。太后病重垂危,你是想要那些御史言官參我一本教孫不嚴才肯罷休?」
「要不是看你現在有傷在身,老夫定不能饒。非抽死你這兔崽子不可!」
門外的老頭暴跳如雷,痛心疾首。門內的安國公世子嬴沖卻是頭上包著裹傷的白布,定定坐在床榻上。眼神茫然發愣,滿臉的惑然驚奇,似神遊物外,對於老國公的這些言語,都是置若罔聞。
這倒不是他將自家祖父的威嚴視如無物,而是嬴沖現在,確實是動彈不能,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理會。
「這是什麼鬼地方?」
一片十丈見方的小小空間內,嬴沖驚疑不定的四下打量著。發現他現在,正是處於一種奇特的狀態。
明明自己人還在自家居室內,被那嬴定老頭咆哮聲洗禮著。可在這小小空間內,他居然還另有著一具身體。
再看眼前,嬴沖更是心驚。在他的對面,赫然有這一位容貌五官與他肖似到了極點的青年,只是年紀稍大,二十歲許,面色蒼白,眼神死灰滄桑。
「你是誰?」
嬴沖眉頭緊皺,忖道這難道是自家死鬼老爹的私生子不成?今日找上門來了?
也不對,年紀不對。父親他如還在世,現今也就大概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總不可能十歲的時候,就在外面生下孩兒。
且這身形漂蕩,似乎風吹一下就要散的摸樣,到底是人是鬼?這十丈方圓之地,又到底是何處?
對面那位容貌肖似的青年,卻沒讓他猜疑太久,神色淡然的答著:「我便是你,三十年後,曾經的大秦安王嬴沖。」
話雖說得波瀾不興,可聽在嬴沖的耳中,卻無異是一聲炸雷。雙眼圓睜,更是驚疑不信。
對面是在說,他乃是三十年後的自己?這是在騙鬼吧?
神情鎮重的上下打量了此人片刻,嬴沖才又試探著開口:「此事匪夷所思,兄台你要如何證明?」
對面這位的面貌看起來倒是與他蠻像的,可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也不知這到底是哪裡來的瘋子。
「證明?你嬴沖六歲的時候,把尿尿在了祖父的茶壺裡,九歲的時候在御書房玩耍,砸爛了皇帝的鼻壺,結果卻心安理得的嫁禍給了四皇子。這些事應當至今都無人能知,不知可算?」
那安王嬴沖失笑,看過來的目光似乎饒有興致:「還有這次勾欄巷鬥毆,你去找林國丈麻煩,其實是想氣一氣太后那老虔婆吧?順便扯扯你叔父嬴世繼的後腿。不過爾需小心了,今上雖非太后親子,對其並不十分敬重,可也不會想見到那老虔婆在這個時候受氣薨逝。父親他戰功赫赫,深得陛下愛重,可這件事上,他未必就會念及當年與父親他的情分。你太操切了!」
嬴沖頓時『嘶』的一聲,心內波瀾起伏。前兩件就已讓他心驚不已,這雖只是小事,可確實是無人能知。至於後面這幾句,更是說透了他的心思。
他這次在勾欄巷尋釁,確是有意為之。林國丈乃皇太后親弟,在長姐病重之時卻流連於煙花之地,這事要是傳出去,太后及其母族的面上可就不太好看。他那時是有意把事鬧大的,要不是莫名其妙的天降災星,生生把他給砸暈了,幾天前就不會那樣草草了局。
不過嬴沖卻絕不會這麼容易就親信此人之言。只暗暗冷笑不已,這人能將他拉到這十丈方圓之地,本體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