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然紙上的水墨風荷圖頓時被滴落下來的墨水暈染了一大塊。
宋清漪卻顧不得這些,猛地抬頭朝畫屏望去,「你說涼國使團也要去?」
被宋清漪眼中的急切所嚇到,畫屏愣了一愣,方才點頭,「聽說皇上派了人去通知涼國使團和昭國使團此事,至於明日去不去,奴婢也不清楚。」
宋清漪將畫筆往筆架上一擲,眸色深沉晦暗,似若有所思。
若明日涼國使團也要去的話,豈不是與沈相親近的大好機會?
只是話說回來,陪各國使臣遊覽參觀建安的職責,何時竟落到了宋清歡頭上?這置她於何地?
臉色就登時垮了下來。
自從那日在宮宴上一曲驚人,父皇對宋清歡的態度就好了不少。她知道,父皇心中始終對青璇夫人念念不忘,若再這麼下去,宋清歡還不得騎到自己頭上來了?
她冷笑一聲。
有些人,可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畫屏小心翼翼覷宋清漪一眼,不知道自己方才說錯了什麼,只得惴惴不安地在一旁等著。
「更衣。」沉默半晌,宋清漪終於冷冷開了口。
畫屏一愣,「殿下要出門?」
「去宣室殿。」
*
翌日。
時辰尚早,南華門處便停了三輛華貴馬車,另有一隊期門騎在旁候著,整裝待發的模樣。
此時的瑤華宮。
宋清歡已用過早膳,準備更衣出發。
靈隱寺位於城郊的入雲峰上,入雲峰正如其名,海拔頗高,光是爬上去就要耗費不少時間,更別提還要從皇宮趕到城郊去。
若是當日來回,時間肯定不夠,因此還得在山上住一晚。
沉星在替宋清歡整理過夜的行李,流月則在一旁伺候宋清歡更衣。
從山腳到半山腰的山路較為平緩,馬車可以駛上去。過了半山腰,山勢卻忽然變陡,只能靠腳力爬或者另叫軟轎。所以今日所穿衣物,必須要輕便好走才是。
流月拿了幾套窄袖鍛裙過來,宋清歡都不大滿意,想了想道,「取那套妃色窄袖騎裝過來。」
流月應了,很快伺候著宋清歡換上。
窄袖短衣,裙裾成瓣,只及腳踝,再蹬一雙墨色流雲錦靴。流月手巧,索性也不替宋清歡挽髻,左右各分兩綹頭髮出來編成小辮,再用一頂小玉冠將剩餘墨發高高束住,端的是颯爽利落。
「這樣就極好了。」流月端詳片刻,滿意開口。
那廂,沉星也替她將衣物整理妥當。
出門時,宋清歡看一眼掛在內殿床頭的軟鞭,猶豫片刻,還是取下來,纏在了腰間。
重錦姑姑不知從何找來的能工巧匠,這條軟鞭替她打造得極為精巧。鞭身以冰蠶絲織就,夾雜少量金線,盈盈光華流轉。冰蠶絲極為罕見,其織物水火不侵,刀槍不入。鞭把則以精鐵打造,雕成竹節狀,綴深紅流蘇。
將軟鞭往腰間一纏,恰好兩圈,鞭頭有勾,正好能勾住鞭把處的圓環。流蘇垂下,宛如一條精緻的腰帶,看不出絲毫異樣。
冰蠶絲乃罕見之物,極難得到。如此看來,母妃留下的勢力,必定不小。
宋清歡沉吟一瞬,斂了深沉的目光,看向流月和沉星,「走吧。」
行到南華門處,遠遠便看到宮門外停了幾輛馬車。
出了南華門,見有一紅衣小內侍立在門口,有幾分眼熟,似乎是父皇宮裡的。
那小內侍見到宋清歡,笑吟吟迎了上來,「奴才小順子見過殿下。」
宋清歡笑笑,「你是父皇宮裡的?」
「回殿下的話,是的。奴才今日會同殿下一道前往靈隱寺。」
宋清歡估摸著這小內侍是父皇派來替他們安排各項事宜的,點頭應了,看向不遠處並排而立的幾輛馬車,「本宮是哪一輛?」心中不免幾分納悶,不就她和蘇鏡辭去麼?哪來的這麼多馬車?
小順子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見一輛馬車的車簾被人從里挑開,一人探出頭,眼眸含笑地看向宋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