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歡呼聲傳入耳中,讓孔承慶的面容再次扭曲,心中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直到看見自己的父親在大管家孔潤的攙扶下緩步走來時,才趕緊換上還算鎮定的面色,規規矩矩地深施一禮:「父親。」
「外面的事情還解決不了麼?」孔彥縉深深地皺著眉頭問道。雖然他因年邁不怎麼管府內之事,但今日出了如此大的變故,他這個一家之主還是要過問的。尤其是當自己委以重任的長子居然久久未能將問題解決,他就更坐不住了。
「是孩兒無能。」此時的孔承慶看不出半點在別人面前時的狂妄,完全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過他還是給出了解釋:「因為這一切都是那山東巡撫陸縝在背後推動,而且他現在也已到了我孔家門前了。」
「竟有此事?」聽聞這麼一說,孔彥縉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另外,他剛才就欲帶人進來查明起火真相,孩兒還真攔不住他,只有父親您出面了。」說這話時,他又偷眼打量了自己父親幾下,看他是個什麼反應。
「哼,我衍聖公府豈是他隨便想進就能進來的麼?」果然聽聞這話之後,孔彥縉也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滿。但只略一遲疑後,他還是道:「不過他既然到了門口,我孔家也不能失了禮數,孔潤,你代我出去請他來客堂說話吧。」
一直未發一言,看著很是老實的孔潤忙答應一聲,便往門外走去。而孔承慶卻是一呆,此時他竟不知自己該做什麼才好了。
「你也隨為父一同見見這位巡撫大人吧,看他能說出些什麼來。」孔彥縉又道了這麼一句,孔承慶才明白過來,趕緊上前扶著老父前往不遠處的客堂。
過不了一會兒,一身官服的陸縝就在孔潤等幾名孔家管事的引領下走進了這聞名已久的衍聖公府,在他們身後,還跟了五六名腰懸利刃的錦衣衛。
直到來到掛有流芳千古匾額的客堂前時,陸縝才打了個眼色,讓這幾人守在外頭,而他自己則稍稍整了整衣襟,正了正官帽,方才邁步跨過高高的門檻,踏進了堂內。
即便他就鐵了心要與孔家爭鬥,在真箇進入衍聖公府時,心裡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緊張。這是整個中華民族近千年來名聲最響的一個世家,這種多少年累積下來的威壓雖無形,卻有質,讓人無法輕慢。
當進門看到那端然坐在上首主位上,鬚髮已白的老人時,陸縝便猜到了其身份,當即上前,恭敬地拱手為禮:「晚輩陸縝見過孔老先生。」他這個稱謂也是頗有講究的,沒有把自己的官職給帶出來,只是以平常讀書人的身份來拜見,這樣就不會弱了朝廷的聲勢了。
「陸大人果然是年輕有為哪。老夫早前聽人提起,說我山東新任巡撫只是個不到三十的青年時還頗不以為然呢,現在一見你真容,卻可以道一句盛名之下無虛士了。」孔彥縉呵呵一笑,「撫台大人還請坐下說話。」
陸縝依言一撩袍襟就坐在了最靠前的客座之上,這才笑著回了一句:「衍聖公謬讚了,本官只是幸得天子信賴,才得以封此高位,平日裡實在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做錯什麼,傷了天子聖明哪。」
這話說的孔彥縉眉毛一挑,知道這年輕人確實不好應付了。他本想倚老賣老,先從氣勢上壓住了對方,這樣接下來入正題時也好占據主動。可沒想到,陸縝他居然直接把天子給搬了出來,如此即便是孔家也只有退讓的份了。
接下來,這一老一少兩人又說了好一番的閒話,雖然明著是在吹捧,可話語中卻還是暗藏玄機。可即便如此,陸縝也沒有落了下風,回應得恰到好處,沒讓對方在聲勢上壓過了自己。
在幾番努力終究沒有任何便宜之後,孔彥縉便放棄了,只得入正題道:「不知巡撫大人突然駕臨我曲阜縣城所為何事?」
「之前本官就跟貴府的管事提過,只要有空,我便會來此拜望衍聖公,這次自然就是為了一嘗夙願了。」陸縝笑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早就說過的理由,然後才又肅然道:「只是沒想到,本官這一到了貴府門前,就看到了這麼一場亂局,這實在是讓本官難以接受呀。衍聖公可是孔聖人之後,豈能背負這等污名,而為那等小民所凌辱呢?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