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飄渺,卻不斷續。
藏花順著聲音的源頭望去,只見對面一里外的高崖上,一個穿著素淡白衣的人,卓立在雲海之處。
山色空濛,連帶那白衣人的面目都看不清晰。
可是能夠在那麼遠的地方,讓聲音在越過重重山風傳到他們這裡,這份功力用驚世駭俗都不足以形容。
那人又淡淡道:「我在此,恭候道兄大駕。」
崖下是清澈平靜的江水,水也不知有多深,要到對面去,非得跨過這江水不可。
而那人所處的高崖,又如倚天絕壁,渾無道路可循,即使到了高崖之下,也難以攀登。
李志常微微一笑,道:「人家既然請我們過去,我們就過去罷。」
藏花驚疑道:「她到底是誰?」
李志常輕聲回道:「天下間除了神水宮主人,還有誰能有如此功力,聚音成線,跨過數百丈的距離。」
藏花默然,這已經非是任何武功技巧了,要做到這一點,只能靠絕高的功力,半分都取巧不得。
即便是李志常,也得本尊親臨,才能做出同樣的事情。
兩人從山道上迤邐而下,來到了江水之畔。
他們離白衣人直線距離足有一里,走起路來,可有遠遠不止一里了。
李志常猶有閒暇摘了一根山中毛竹的竹枝,上面兀自帶著三五片青翠的竹葉。
而藏花卻感覺,李志常拿著的不是一根竹枝,而是一把絕世之峰。
李志常整個人都和過去一樣,看不出絲毫殺氣和劍氣。
可是那竹枝所做之劍的殺氣與劍氣,絕非藏花所見的任何絕頂劍客可以比擬。
這劍在片刻之前,也不過是一根普通的竹枝而已。遲早上面青色的竹葉也會凋零,竹枝本身也會變得乾枯。
可現在卻成了李志常手上的一把劍,將要和天下最神秘的神水宮主人交手,若是此戰流傳出去,千古之後,人們也會提到『昔年奇道李志常以一根普通的竹枝。憑此曾和神水宮主人大戰云云』。
江邊有一艘烏篷船,顯然是神水宮主人為李志常準備的。
艄公是一個美麗的女人,這個女人李志常認識,藏花卻不認識,她就是宮南燕。
現在正是燕子南飛的時候了。
乳白色的晨霧在江上經久不絕,似乎在這寂寞蒼涼的山谷間,籠起了一層輕紗。使景色看來更淒迷幽艷。
迷濛的細雨也在江上飄落,分不清是霧還是雨。
而神水宮主人,更是雲霧翻滾不休,更襯托得她縹緲如天人。
江水偶爾流過礁石,清幽的流水聲。妙趣天然,如仙子鳴琴,在這無邊寂靜中聽來,令人心神皆醉。
此情此景。江山人物皆如畫卷。
李志常道骨仙風,藏花和宮南燕在這片山水之中。也如天女謫凡。
此刻只適合觀江水之悠悠,山崖之詭奇,雲霧之變化,伴美以陶情。卻非決戰的地方。
可李志常和神水宮主人確實馬上就要在這如詩如畫的山水間,展開一番別開生面、驚天動地的決鬥。
宮南燕依舊清冷如昔,淡淡道:「請上舟。」
李志常道:「好。」
藏花卻道:「她讓你過去就過去,這個女人讓你上舟你就上舟,這樣豈不是氣勢上太落下風。」
她還有沒說出來的,那就是如果這舟上有什麼機關,或者下了什麼奇毒,豈不是大為不妙。
宮南燕冷冷一笑,並不言語。
李志常道:「無妨,若神水宮主人在這舟上動手腳,那麼她已經敗了,這一戰也不必進行。」
說罷,他便施施然踏上船板,藏花只得跟著前去。
藏花這才若有所悟,李志常這一路的行為,豈非正應了他所言那種大高手的氣度。
眼空無物,所向無敵。
即便是神水宮主人他也不放在心上,縱然這期間有什麼陰謀詭計,他也不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