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翻雲也沒料到這艷名遠播的白芳華竟然是天命教的妖女,他當然更不清楚天命教單玉如跟明玉宮之間的恩怨。
秦夢瑤已經打定主意要給這個妖女一點苦頭吃吃。
在這方面她不會向浪翻雲求助,她有她的驕傲。
更何況李志常能交給她的何止於武功。
秦夢瑤是一個很能認清自己的人,在某種意義上她寄託了李志常一部分理想的人格。
「白小姐聽說琴簫雙絕,剛才簫音我們已經耳聞,的確讓人沉醉不已。恰好我粗通幾首琴曲,想在白大家面前獻醜一二,也請白大家不吝賜教。」秦夢瑤對著面前容色殊麗、風情萬種的白芳華輕輕說出自己的請求,這已不是請求,更像是一種較勁。
白芳華身後的美婢冷笑道:「你算什麼人物,也敢在我家小姐面前獻醜。」
「不得無禮,這位姐姐仙姿綽約,自有氣度,絕非平常的人物,剛才一曲『虞美人』也是自宋以來,少有妙詞佳曲,足見姐姐的厲害,姐姐要彈曲,便用我的七弦琴罷,我這就洗耳恭聽。」白芳華雖然不知秦夢瑤的來歷,卻認得浪翻雲掛在腰際那口名震天下的覆雨劍,三百年來沒有任何一口劍比起浪翻雲的覆雨劍更有名了。
她就算不給秦夢瑤面子,也想給浪翻雲面子,更何況浪翻雲實在是她們天命教少數不想得罪的人之一。
自從三年前浪翻雲擊敗乾羅、赤尊信之後,再也沒有人質疑他黑榜第一高手的實力,而且浪翻雲現在才三十多歲,他的人生還很漫長。
而且他還有一個沒有被打破的記錄,那就是出道至今,從無一敗。
六十年來龐斑縱橫天下從無對手。但江湖中無人不相信,浪翻雲有挑戰龐斑的實力。這便是覆雨劍的不凡之處。
秦夢瑤泰然自若的端坐在白芳華的七弦琴之前,她雖然只穿著素白的麻布。但是神情怡然,在淡淡的星輝月光之下。有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和她一比,白芳華的美婢顯得更像村姑。
即使白芳華的容色,也被秦夢瑤有些掩蓋下去。
似有若無的清音,從秦夢瑤的指尖流出,不遠不近,由緩而驟。
秦夢瑤清吟道:「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天兵下北荒,胡馬欲南飲。橫戈從百戰,直為銜恩甚。-
兵氣天上合,鼓聲隴底聞。橫行負勇氣,一戰淨妖氛。」
秦夢瑤所奏竟然是《塞下曲》,仙音飄然在大江之上,殺氣騰騰,仿佛有十萬天兵天將來臨,要掃除一切妖魔鬼怪。
白芳華知道秦夢瑤奏曲未曾用上絲毫的內力。可是這琴音她的內力也抵抗不了。體內的魔功被秦夢瑤的琴音居然生生壓制,動彈不得,讓她陷入一種類似夢魘的窘境。
一曲終了。秦夢瑤淡淡一笑,緩聲道:「獻醜了。」
「姐姐琴音已入化境,可惜卻不合時宜,有些煞風景了。」白芳華用幽幽的語氣回道,到此時哪還不明白秦夢瑤對她有敵意,至於這敵意從何處而來,她卻不知曉。
「人心之外還有何物,四時不過外象而已,適才妖氣紛紛。我來一首『塞下曲』,正當其時。哪有什麼不合時宜哩。」秦夢瑤不置可否,悄然起身。俏立在船頭,負手卓立,有一種難言的氣魄。
若是秦夢瑤是一個男子,白芳華有千萬種辦法對付她,不過她對她現在似乎有些無計可施。
浪翻雲拍手道:「既聽蕭曲,又聽琴聲。今夜浪翻雲想做一回王子酋,白大家勿要見怪。」
白芳華輕輕掩口一笑,便有說不盡的風情,淡淡道:「看來我沒認錯,閣下長得雖丑,確實是貨真價實的覆雨劍浪翻雲,芳華能夠見你一面,真是幸何如之,卻不知這位姐姐芳名,是否覆雨劍的新歡哩?」
秦夢瑤若有深意的看了白芳華一眼,不經意道:「要知道我的名字,下次見面我自然會告訴你,我們不會只見這一次面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