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變化的轉折是如此輕描淡寫,毫不帶煙火氣息,根本不像是一個殺人無算的劍客所出的劍。
而是一個歸隱林泉的老者,用來養生怡情的劍法。
白衣人微微動容,也僅此而已。
他的劍雖不在手上,卻在天地萬物之中。
當你做到這一步的時候,就沒有人能奪走你的劍。
李志常和原隨雲在遠處的山坡上觀望。
原隨雲雖然眼睛瞎了,可不代表他看不見。
他看的方式和常人不同,所以也能看到許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薛衣人心裡愈發的沉靜,白衣人的劍無處不在,又一無所見。
仿佛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所以他才不得不變化了三十六劍。
白衣人應對他三十六劍,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招式。
只是伸出了五指,五根手指,就是五把劍。
天地有五行,人體有五臟。
五行之變化,包括宇宙之玄機,萬物之定理。
這五指一探,生出的絕妙劍法,應五行而變化,連薛衣人的三十六劍精妙劍招,也脫不出他的藩籬。
兩者劍氣相遇,憑空生出無數劍嘯聲,流水也被炸出了一道一道水珠。
薛衣人一接觸對方劍氣,便知對方功力之悠遠,還遠在自己之上,更加上綿密無窮,後勁十足,他的劍以快著稱,而不以功力見長,如此拼鬥下去,只能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殊為不智。
不過剛才那下,只是簡簡單單的試探而已。
兩大這一百年來最出類拔萃的劍客。就在這不過丈許間的船上展開了驚心動魄的生死之戰。
縱然以長河之廣,也未必能讓兩人盡情施展。
在這丈許方圓的地盤鬥劍,兇險何止增加了十倍。
不過數下。船體都受不住兩人功力的灌注,生生裂成無數小塊。
白衣人和薛衣人各自踏在一塊船體的殘骸上。注目對方。
白衣人終於開口了,淡淡道:「你的劍法很好,若是在我年輕的時候遇見你該有多好。」他的言語透出深深的寂寞。
薛衣人道:「現在也不晚。」
白衣人道:「你有幾成勝算。」
薛衣人漠然道:「此戰只有生死,絕無勝敗。」
白衣人道:「好。」
他惜字如金,說了這幾句,再也不肯說話了。
足下船體的殘骸發出震顫,一圈一圈的波紋,變得越來越大。最後以他為中心,生出驚濤駭浪,令人難以自持。
可見他此刻把功力提升到了何等地步。
薛衣人足下的船體殘骸被這洶湧的驚濤拋起來,人也隨之到了空中。
同時鋒銳無匹的劍氣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無窮無盡,似要斬落星辰,斬斷江河。
白衣人足下的船體已經成了粉末,他的人整個虛空浮起。
似有無窮透明的絲線將他提起來一般。
李志常也不免動容,這是打破世界束縛的徵兆。
當年龐斑正是能夠無須任何動作,就能立足虛空。巍然不動,才真正成為天人級數的高手。
這種違反地心引力的特徵,幾乎便是天人級數的標誌。
縱然以水母陰姬的功力。也只能夠憑空立在水面而已。
這並不是說白衣人功力比水母陰姬還要深厚,而是他已經接觸到了世界本源方面的東西,成功的把握住了天人之道的精髓。
只不過這種境界只要沒有穩固下來,就如鏡中花水中月,猶如一場虛幻,隨時可能會被打回原形,跌落回更低的層次。
得道容易守道難,這一句可謂道盡修行的苦楚。
以李志常的眼光來看白衣人正處於這種尷尬的境地,很難真正把這境界穩固下來。
此刻是他最強的時候。也是他最弱的時候。
只要他一守不住這境界,氣勢將會大為受挫。
薛衣人顯然也清楚了這一點。在半空中如鳳舞九天、龍騰四海,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