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洒然而來,洒然而去,他的心境已然到了世間萬事萬物不留痕跡的境界,兒女情長他能感受,卻不能動搖他的內心。
離開小鏡湖,他便準備回居處,靜等明年擂鼓山之事,取了無崖子一身內力。一夜趕路後,走過前面的山頭,他看到一處短亭。
便準備在那裡休息休息,他漫看天外雲捲雲舒,靜聽風起風落,心中十分寧定。這時候短亭裡面又走進一個人,那人道:「這位公子,在下可否在這裡打攪一會。」來人聲音甚是謙和有禮,叫人心中不自禁會生出親切之感。
李志常睜開眼睛見到一個穿黃色僧袍的僧人,年紀五十歲不到,布衣芒鞋,絕無半分與眾不同之處,但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他見這僧人深有氣度,卻沒有絲毫露出有武功的樣子。同時李志常察覺到遠處有數人擔著行禮,想必是這僧人的隨從,心想這又是天下間哪一處寶剎的高僧出遊,氣派不小。
他輕聲道:「這亭立在天地之間,更不是無主之物,大師要來就來,又何必問我。」
僧人微笑道:「小僧見公子正在閉目冥坐,悠然之態,超凡脫俗,怕坐在一旁打攪了你。」
李志常聽者僧人語出不凡,大感興趣,悠悠道:「雖然風動,不曾心動。」
僧人博學非凡知道李志常這是化用禪宗一處有名的典故,那是六祖慧能從五祖弘忍處繼承衣缽,來到廣州法性寺弘法。法性寺的主持方丈引宗法師正在講經。風吹幡動。於是他問:「是風動還是幡動?」弟子中有說風動,也有說幡動的。慧能上前,合掌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李志常此語『不曾心動』,卻是指自己已然達到禪宗寂滅之境,心不動,萬物皆空。
僧人合掌道:「公子心未動。可小僧心中已然有了塵埃,如之奈何?」
僧人所說又是六祖慧能的一處典故,那自是廣為人知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了。李志常知道僧人意思是李志常心中無礙,可卻成了他心中的塵埃,意思讓李志常幫他。
這一句話十分巧妙,若是李志常離開,和尚又會說,李志常的離開讓他心中不安。若是李志常不離開,和尚又會說他可能感到不自在。
李志常微笑道:「好個大和尚。我聽聞,佛家講究出世度人。你不來度我,卻要我度你麼?」
僧人道:「達摩東遊,度得幾人;玄奘西行,求什麼經。和尚此身不願度人,但求世人先來度我,待我成就果位,再來度世人,豈不是更好。」他意思是自己能力不夠,希望世人幫助他成佛,他再來幫助世人。
李志常輕輕敲擊亭柱,發出動聽悅耳的聲音,開口道:「你意思是今日我來度你,他日你來度我麼。」
僧人道:「正是如此,不過和尚是度不了公子今生了,但願能度公子來生。」
李志常眼睛眯了起來,開口道:「你是誰?」
僧人微笑道:「貧僧鳩摩智。」然後又說了一句:「是來殺你的。」他這句來殺你的,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可又殺機凜冽
李志常心裡吃驚到:難怪看不出這人有絲毫武功,原來是鳩摩智。李志常輕輕笑道:「原來是吐蕃國師大輪明王,你身負我道門『小無相功』,難怪貧道一開始會把你當做普通人。」
鳩摩智心中震驚,他身負『小無相功』乃是平生最大的秘密,沒想到居然被李志常一眼看穿。好在他早有準備,說道:「在下身負小無相功之事,連博知天下武學的慕容先生都沒看出來,居然公子能發現,難怪慕容先生對公子你推崇備至,叫我非要務必小心。」
李志常道:「原來如此,我和慕容家確實有些恩怨,沒想到慕容博這麼看得起我,請大師來殺我。」
鳩摩智神色有些惋惜,輕輕道:「我也沒想到公子是這般妙人,殺了你倒是可惜了。若不是貧僧欠了慕容先生天大的人情,當和公子結為忘年交才是。」在他眼中李志常已經成必死之人,這般口氣確實狂妄無比。
李志常微微笑道:「慕容博武功不在大師之下,要是大師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