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紅葉亭望去,山下溪水環繞,最後終往東流去。
紅葉亭旁邊是棵長了不知多少年的楓樹,雄偉壯麗,不見老敗。
過往之人,認為此樹有靈,又有那質樸村民朝拜,竟而有了些靈驗,傳播開來,四方聞名。
因此這紅葉亭不但不孤寂,在這半山腰上,平常也十分熱鬧。
丁乘鶴是個與民同樂的人,自然沒有什麼清場的舉措,只是紅葉亭中,如今一個白丁也無,尋常百姓哪裡敢去,只是在不遠處的茶攤還有山神廟熱鬧罷了。
李志常陪同司馬紅葉,帶著王生施施然而入,此時丁乘鶴卻被圍在中間,不少讀書人不急不遠的在他周圍,看他鑑賞詩文。
唯獨其中一個中年士子,有些神情落魄,孑然立在眾人之外。
紅葉背上的烏黑連鞘長劍嗚咽作鳴,紅葉神色一變,朝著那個士子望去,清眸一咪,點點寒光投出,伸手就要拔~出背後長劍,這時候李志常的手輕輕按住了她握住劍柄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她低聲道:「李兄難道看不出,他並不是人。」
白日現形的鬼她不是沒有見過,可是如對方這樣,看起來跟常人看不出差別的,並不無不適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這中年士子明明不是人,只是神魂狀態,可是卻能凝結成形,與生前無二樣,在鬼道中。也算是修為深湛了,實在可怕。
若非黑水劍自有靈性,連她都差點漏過去了。
如此這般。自然顯出這中年士子的不凡之處,放此等妖孽,留在世間,假以時日,若是為禍人間,決然不淺。
李志常絕對是正道中人,即使不喜歡降妖除魔。也不該阻止她才對。
李志常低嘆道:「此人也非普通的鬼。」又道「原來如此,難怪城隍會如此說。」
普通人未經修煉。死後,體內的魂魄沒有束縛,就自然散了出去,被拉扯進入天地輪迴。如果不肯如輪迴也沒有被陰司之神接引,那就會逐漸消散,或許有機緣者,能夠不斷凝聚天地間的陰氣,修成鬼道,練成陰神,同樣也能飛天遁地,來去如電,到了高深處。便能憶起前生,只是比之元神,失了靈活。卻還有其它妙用,同時也算另類的長生了。
鬼道修行說白了關卡很少,一言決之,就是集聚能量的過程,最後到了高深處,便能稱之為鬼仙。比之道家修行者的金丹,相差仿佛。
一旦能量積蓄到一個臨界點。便會招來雷劫,度得過,便陰渣盡去,煉就純陽元神,和道家高人再無差別。
只是很少有鬼道修士能夠挨到度過雷劫,因為要麼在渡劫之前就被人除去,要麼是渡劫過程中被~幹掉。
若非那種強大的鬼仙,要想白日出遊,和常人無異,幾乎便是妄想。
但凡是總有例外,比如這個士子,肯定不是什麼強大的鬼仙。
李志常在這擁擠的士子中,毫不費力就到了那位士子面前,輕聲問道:「這位朋友不知如何稱呼?」
那士子見得李志常氣度不凡,跟那些圍繞在丁乘鶴周圍的秀才,全然不是一類,心下有些好感,施禮道:「在下淮陽葉光遠,字良辰,不知賢兄何人,望請賜教。」
李志常聞言笑道:「在下是本縣花溪村人,李忘生,字志常。」
葉良辰聽到面前這人便是李忘生,仔細斟酌了一句道:「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李志常一奇,道:「良辰兄還讀過我縣試的文章。」
葉良辰不在那麼面露苦色,臉上緩和了許多,幽幽道:「古人云『十室之邑,必有賢人』,果不虛言,兄破題一句,『明破行藏,暗破惟我與爾』,可謂無泄無漏,頗有古風,連兄這等人才,都不能取之案首,亦不能中舉,朝野遺縣何其多也。」
說罷,他不覺感懷自身,黯然淚下。
只是那眼淚落在地上,便消散無形,化作一團魂氣,回歸他體內,這一點他自己沒注意到,李志常卻注意到了。
李志常暗暗稱奇。
這時候那丁乘鶴評點完眾人詩文之後,往著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