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冬天,「食有時」的房子保持著老式結構,雖冬暖夏涼,堂屋裡還是早早地燃起了炭火取暖。廚房裡偶爾會傳來一陣陣的香味,充斥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而在這樣的人間煙火中,米夏坐在炭爐旁邊,竟然直截了當地評價她說謊,景澄不由得怔忡了片刻,隨後眯了眯眼睛,「你什麼意思?」
米夏靠在椅子裡,輕嘆一聲回答道:「你要是不想要自己身心被束縛,那肯定會有很多種方法,而不是走到現在這一步。」
景澄聽了,瞥她一眼,哼笑一聲沒有回答。
米夏便又看向了她,「其實你心裡,是不是對他有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景澄才微微呼出一口氣,緩緩道:「怎麼樣才算有感覺?」
&問我?」米夏看著她,「這種事情難道你對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景澄聽了,忍不住就翻了個白眼,「米夏,那當初你愛上喬慕津的時候,怎麼就沒跟我說過呢>
米夏被她噎得語塞,正跟她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喬慕津從門外走了進來。
剛剛從廚房裡走出來的男人身上卻依舊奇蹟般地乾淨清爽,看她們兩人坐在炭爐邊面面相覷,他也沒說話,只是走進米夏的房間拿了自己的外套穿上,這才走出來對米夏說:「吃飯。」
&米夏應了一聲,這才又看了景澄一眼,「不說就算啦,先吃飯吧。」
這天晚上的餐桌上很熱鬧,米家所有人都到齊了,米藍儘管興致缺缺,卻還是乖乖地坐在了餐桌旁邊,因此米英卓夫婦也十分欣慰。宋靳言也剛好下班,再加上來湊熱鬧的景澄和承希,倒是年輕人占了多數。
喬慕津帶了兩瓶好酒過來,在餐桌上都被打開了,其他人都是淺嘗了一些,倒是米藍和景澄兩個人喝得暢快。
田寧在那邊小心翼翼地叫米藍少喝一些,米夏這邊倒是沒有管景澄,任她喝了個夠。
晚餐結束的時候,景澄便已經是微醺的模樣了。
因為米欣茹還在跟米英卓夫婦聊天,米夏和喬慕津也暫時不打算離開,米夏便扶著景澄回到堂屋的炭爐邊坐下,等著待會兒送她跟承希。
誰知道米夏剛讓景澄坐下,正準備起身去個衛生間時,景澄卻忽然拉住她,將她拉得坐了下來。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裡,景澄伸出手來攬著她,「來,繼續剛才的話題,你想聽什麼,我說給你聽。」
米夏驀地一怔,轉頭看了她一會兒,「景澄,你喝多了。」
&後才吐真言呢。」景澄回答。
米夏一時不知道她這個真言該從哪裡說起,沉默了片刻,景澄倒是先開了口:「你問我是不是對他有感覺,對啊,是有的……」
米夏沒料到她這麼直接,一時只是怔怔地看著她。
&是米夏,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是個白痴!」景澄卻忽然又笑了起來,仰了臉看著頭頂的樑柱,低低開了口,「因為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像他對我那麼好過……」
她長到如今這個年紀,生命中跟男女感情這回事相關的男人,統共也不過出現了兩個——一個薄亦城,一個喬慕灃。
薄亦城自然不必多說,他不恨她都已經算是對她好了,更不用說別的舉動。
而剩下的,竟然只有一個喬慕灃。
不同於年少稚氣時候的一朵小花,一首小詩,他對她的好,一上來就壓得她幾乎懵掉。
因為從來沒有過,因為太過盛大。
就像是陸氏那個價值十多億的項目,他那樣輕而易舉地就拱手相讓。
景澄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被他嚇到了。
&是誰啊?」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對米夏說,「我只是一個用身體跟他做交易的女人啊,像我這樣的女人他手邊一抓一大把,我哪有那麼大的價值,能夠讓他為我放棄一樁十幾億的生意啊?可是他偏偏就這麼做了,米夏,你知不知道我那時候的感覺?」
米夏知道。因為那種感覺,她同樣深有體會。
就如同喬慕津從出現在她身邊開始,便一直對她好,好到讓她惶恐,讓她懷疑,自己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