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骨靈盒自然知曉這位帝子的強大,若非他自願,鬼嬰們的利齒甚至無法破開他一分皮肉,無法咬下他一塊血肉。
縱然他可以斂去一身神通護體,讓鬼嬰們咬食他的血肉,可那一身皚皚神骨,無一隻鬼嬰能夠撼動。
在他進入輪迴,依靠那一身神骨,擁有著驚人的修行天賦,然後慘死,再度墜入三途河中的血嬰樹里,將好不容易修行出來的血肉再度餵入眾多鬼嬰的口中。
如此一來,他便也成了除鬼嬰以外,唯一一位成為食骨靈盒養分的神族了。
在等待著自由的時候,吳嬰又多了一份等待。
那便是等待著那人從死亡中降臨,降臨到她的身上。
這份等待之中,包含了多少期待之意,也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一世輪迴,身懷惡咒。
縱然依靠那一身逆天神骨,他有著驚艷的天賦與驚人的修行速度,但是他生而為人的時間確實極為短暫的。
每一世,他驚才艷艷,卻無法活過二十五歲。
二十五年間的人間蘊養肉身歲月,在他墜入三途河後,便又要再禁受一輪啃食的酷刑。
而從始至終,他都一直在兌現著自己的承諾。
吳嬰一次又一次的接過他的身體,看過無數次的長生殿內的花開,鋒利的牙齒宛若場景重現一般破開他的肌膚。
每次鬆開他的身體,任由他墜落至身後嬰海之中的那雙手愈發的沉重而顫抖。
透過他的血肉,她吃到了他的記憶,他是她唯一破例吃下的人,故而他的記憶對她而言,是無比獨特的。
不同於其他眾多鬼嬰的貪婪瘋狂啃食,她吃他的時候,是很緩慢很用心的。
她知曉他的心間被一朵花所占據圓滿。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她看著他空洞的雙眸,竟然心生出一種別樣的情感。
那情感好似一顆深埋已久的種子,開始慢慢生根發芽。
當她察覺到那發芽的種子時,是很多年後,久得連她自己都不記得。
這一年,她接過他的身體,他的面色神情不再是等待的冷淡,而是絕然的憤怒。
早已止血的眼眶,在這一刻,殷紅不止,染紅了他白淨的臉龐。
她舔著他面上的鮮血,透過他的靈魂,看到了一座血流成河的官家宅邸,細雨連綿之下,打濕了那個小女孩的衣裙。
鮮紅的液體將她赤足染紅,她所面臨著的是無數冰冷刀鋒殺機。
小女孩的皮囊之下,吳嬰看到了一朵花。
此刻她無比清楚,為何他會如此憤怒。
「食骨靈盒!食骨靈盒!食骨靈盒!」
他絕望而瘋狂的吶喊著三途河水中的那個盒子。
可得不到任何回應!
因為他的一切,都已經拿來做了交易,對於食骨靈盒而言,再無交易的必要。
這一次,吳嬰沒有在咬他。
千萬年以來,她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是稚嫩的女孩聲音:「你想救那朵花嗎?」
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看到他身體微微一怔,瘋狂絕望的面容之下閃出一抹疑惑,似是意外於鬼嬰也會開口說話。
也是因為她這一句話,他的面龐終於朝她轉了過來。
她心中竊喜而得意,她聽到他重重答道:「想!」
她伸出手掌,摸了摸他滿是血跡的臉,他沒有避開她的動作,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與我也做一個交易……不,是約定!如何?」
他道:「好。」
她開心的笑了笑,想用自己的面頰蹭蹭他的面頰。
可動作剛起便頓住。
看著他倔強緊抿的唇,她忽然覺得自己這種邪惡血腥的生物,用臉蹭蹭他那簡直是天大的褻瀆。
縱然她此刻面頰是蒼白乾淨的,而他的面頰卻滿是鮮血。
可她依然覺得,他是這世上最乾淨的人。
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