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台快意百年,人生最大的轉折點便在於靈台山上。
他本為一落魄書生,屢考不中,生活潦倒。
如果沒有那一次突如其來的撫頂開竅,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趙靈台無法想像自己的凡俗人生,會是如何一個窘迫無能的狀況。
可以說,後來他在修道路上的精銳進取,突飛猛進。目的很簡單,不是為了長生,不是為了飛升,僅僅只是想找到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仙人報恩,如此而已。
這一找,便從人間找到了天上,無奈一無所獲,半點線索都沒有。
趙靈台本以為,此事或將成為終生無法獲悉真相的謎團。
然而今天,他猛地聽到,原來那位仙人一直常伴左右,並把他當成了徒弟。
在修行界中,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關係莫過於師徒之間,甚至要超過了伴侶的關係。
趙靈台為劍派開山祖師,原則上山中的弟子,不管是哪一代,都屬於他的徒子徒孫,然而真正算得上是趙靈台徒弟的,不過是林中流、方下峰、江上寒、最多加上一個阿奴,四人而已。
其他的人,只能算門人。
許君得了《空名劍》,但沒有儀式,也不能算。
如今這神秘的一派道祖,卻認趙靈台為徒弟,讓趙靈台很是吃驚,他甚至想像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之上,覺得這會不會,從此到終,都只是一局棋盤,而他不過是裡面一枚有進無退的卒子罷了。
「呵呵,趙娃子,想什麼呢?就你這般,想要上棋盤,還差得遠嘍。」
腦海中,道祖的聲音響起。
趙靈台一個激靈,仔細一想,的確如此。他在人間,就算縱橫無敵,也只不過是個小小的人仙,拿到仙界上,如同螻蟻一般,毫無存在感。
如果說仙界正下著一盤大棋,各方勢力在角逐博弈,趙靈台這個實力,還真上不得台面,連當卒子的資格都沒有。
「當年,我不過心血來潮,懷念祖地,一縷分身魂神漫遊人間,路過靈台山時,偶然見你心灰意懶地臥在青石上,所以順手幫你開了竅,如此罷了。」
道祖的聲音淡然,沒有帶著任何的情感色彩。
「我卻沒想到,你竟然能飛升上天庭來,還遭遇陷害,要受天罰,貶落凡塵為畜。或許,一念之緣,皆在於此。正好我苦於無脫身之策,便借你這身,重回人間。」
道祖三言兩語,便把整件事的脈絡說清楚了。
趙靈台聽著,恍然大悟:
其實他一直以來,思索金光來歷的時候,未嘗沒有想過這一茬,無奈當其時連仙人的來歷都不清楚,兩件糊裡糊塗的事疊加在一起,更加撲朔迷離。
趙靈台是覺得天下間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金光這等寶物落在自己身上,如天降餡餅,不管怎麼想,都不會純粹。而設計布局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覺得自己身上,一定有什麼東西被某位大能看中了。
當事情真相顯露,卻是最迷離,也是最為合理的那個結果:從道祖起,到道祖在……
「你從天上來,再回人間去,一路走來,所作所為,尤其是與崑崙的搏爭,很得吾心。我覺得收你為徒,倒還不錯,沒有辱沒我蜀山的門庭。」
道祖悠然道來。
聽到「蜀山」二字,趙靈台心中一震,終於明白這位便宜師尊的來歷了,乃蜀山道祖,在天庭中,可是一方巨頭的存在,據說能與仙帝平起平坐。
如此看來,事情並不像傳聞那般。
「哼,你們師徒好一番敘舊,那請滾出此地,到外面喝幾杯,慢慢說個夠!」
骨魔頗為不耐地吼道。
蜀山道祖呵呵一笑:「骨魔,你這暴躁脾氣可得改改了,千年不見,還是這般粗魯。」
骨魔咆哮道:「本魔怎麼做,不用你這老不死的教。看你這模樣,想必是被上官那小子給趕得無路可逃了吧?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想在本魔面前裝蒜?」
「不錯,我的日子是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