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的田地一望無邊,微風吹來,一陣麥浪宛如大海的波濤,波瀾壯闊。。黃河兩岸,全都是此等壯美景象。
馬隊在田埂之間走了一兩個時辰,向四周看看,竟仿佛原地不動一樣。
朱慈烺看著如此的廣闊的天地,深深被震撼著。
「大臣常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富有四海,可是說到底我大明的天子又有幾人真正見識廣如此廣闊的天地。一座紫禁城就把天子死死鎖住了,若非遼王建議朕御駕親征,只怕還沒有出京的機會啊!」
顧振華微微一笑:「陛下,想要治天下,就不能不知百姓疾苦,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如何能明白生民的艱難!就說種地吧,辛辛苦苦大半年,一畝地收上來的不過一石有餘,一半上繳之後,剩下的能夠一家人口糧,最多再換點鹽巴,到了年關能買一塊肉,包一頓餃子,這就算是豐年了!」
朱慈烺眉頭緊鎖,說道:「遼王,朕記得大明的稅賦每畝田不過一斗,算起來十分之一而已。為何徵收一半百姓反而能安穩,徵收一成就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甚至成了流賊呢?」
「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朱慈烺笑道:「當然是真話,這天下也就遼王敢和朕說真話了!」
「兩個字,祖制!」
聽到了這裡,朱慈烺五官擰到了一起,百思不得其解。
「遼王。先祖創立大明,聖明天縱,定下的祖制也是窮盡心血。朕自以為遠遠比不上太祖成祖。竊以為還是臣子不忠,才致使國事荒廢。」
「哈哈哈,陛下,太祖要是活到今天,他老人家只怕早就把祖制扔在一邊,讓你們放手改革了!祖制是為了維護江山,可是江山都沒了。還恪守著祖制,豈不是捨本逐末嗎?臣斗膽說一句,沒有人能洞徹兩三百年的世事滄桑。同樣更沒有人能為兩千年後訂規矩。捧著祖制不可取。捧著聖人微言大義,就更是荒唐。這兩種荒唐加在了一起,釀成了一杯苦酒,正好落到了陛下的嘴裡!」
公然質疑老朱。質疑孔子。離經叛道,大逆不道。這種話也就是顧振華能說,就算是朱慈烺都沒有這個膽子。
聽在了耳朵里,朱慈烺卻越來越覺得有意思,忍不住說道:「遼王,你給朕仔細說說,朕現在就缺當頭棒喝啊!」
顧振華一眼望過去,前面正好有一棵柳樹。下面幾塊巨大的青石,正好歇腳。
「陛下。這邊請。」
護衛仔細檢查了柳樹周圍,朱慈烺和顧振華才坐下去。
「陛下,儒家經過了這麼多年,產生了很多,很多,流氓,無賴的邏輯!」
朱慈烺一口水噴了出來,他顧不得擦拭,目瞪口呆的盯著顧振華,忍不住說道:「遼王,這可是朕一輩子頭一次聽人這麼說啊!」
「哈哈哈,陛下不想聽,臣就不說了!」
「想,怎麼不想,朕要行新政,要救大明,自然要先弄明白大明的病在哪裡,遼王你只管大膽的說!」
「好,陛下儒家抓住了人性的弱點,這世上不管任何人,都不大會承認祖先有錯,對老祖宗只有不停的美化。如此發展下來,也就使得祖制變得神聖不可侵犯。臣並非說先祖說的不對,可是什麼事情都要就事論事,哪有一成不變的東西?誰的智慧終究有限,處理當世之事或許很完滿,但是一兩百年之後呢?就拿宗室來說,開國的時候才58人,經過了兩百多年的生息繁衍,已經到了幾十萬之多。開國時候供應宗藩或許沒什麼壓力,可是兩百年之後,地方上大半的積蓄都要消耗在各地藩王身上。」
朱慈烺一邊聽著,一邊痛苦的揪頭髮。
「遼王所言不錯,只是血緣至親,骨肉之情,歷代皇帝也想要改革,可是宗室有阻礙,就連朝中大臣也多有反對,遲遲無法推行,說起來是朱家子孫咎由自取啊!」
「陛下,您想過沒有,其實孔孟之言也是一種祖訓!尊奉祖先和尊奉孔聖是一脈相承的東西,他們不會自掘墳墓,說什麼捍衛祖制,說穿了就是捍衛他們讀書人的話語權,以此來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