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失守,這是呂頤浩萬萬不敢說出口的要命的事情,可只是他不說就行嗎?萬一金兵知道了,必定士氣大振。也就是說,這一場大戰,隨時有崩塌的可能。
這已經不是泰山壓頂了,簡直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如果此戰能贏,一切還好,甚至大宋還能占據上風,可如果輸了,河東,關中……全面潰敗,黃河以北,再也守不住了,第二次開封保衛戰,還能不能贏?
呂頤浩不知道,他甚至想到了衣冠南渡,想到了中原淪喪,五胡亂華,百年丘墟,白骨千里,萬民哀鴻……
這位龍圖閣大學士不寒而慄,他生怕一切全都完了,短短的瞬間,後背的冷汗就濕透了衣服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李邦彥偷偷看了眼,頓時大感不妙,他沒有執掌機密,故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也知道事情不妙,可問題是李邦彥真的不敢說,半點都不敢。
因為此刻官家正在盯著戰場,如果讓官家分心,只會更糟。
視線再落到趙桓身上,他的確沒有注意到兩位重臣的變化,趙桓在緊張地盯著戰場。雖然趙桓一再說,他不通軍務,可打了幾場大戰下來,趙桓的眼光還是有的。
首先不得不說,吳玠絕對是將才,甚至是帥才,他排兵布陣,中規中矩,至今還沒出嚴重的失誤。
無過就是大功!
事實上這種決戰,是最難打的。
大宋這邊心氣已經起來了,可軍中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好,而且長期以來,金人形成的積威,加上鐵騎優勢,始終壓著宋軍一頭。
在這種情況下,能保證大局不失,還不是帥才嗎!
畢竟每一個戰場的情況不同,解題的難度也不一樣,毫無疑問,吳玠接了一道最難的題,他現在至少能拿到八十分。
而此刻吳玠已經率領著張中彥和李彥琪兩路兵馬,死死抵住了婁室。
婁室重甲鐵騎宛如絞肉機,不斷消磨著吳玠的部下,而吳玠利用弓弩利斧,頑強狙擊,分毫不讓,已經戰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何止是他們,其他的戰團也都是如此,目之所及,每個人都在玩命,都在尋找了突破。
已經事實上從吳玠手裡接過指揮權的趙桓,清楚意識到,需要一個突破,不管從哪裡,只要能打開一道口子,接下來金兵就必然潰退。
而湊巧的是,在趙桓手裡,還真有這麼一點御營兵馬……哪裡是最好的選擇?
是正面的婁室,還是從側翼出擊,掏金人的後路?
最後,趙桓將目光落到了何薊和牛英負責的左翼。
「吳元豐,你立刻率領一千甲士,給朕壓上去,把這個金人萬戶解決了!」
吳元豐立刻點頭,幾乎沒有遲疑,就率領著一千甲士沖了出去……在趙桓身邊,除了兩位不通軍務的相公之外,還有曲端和李孝忠兩位大將,從保護官家安全的角度來講,分出最後的御營,當然是不行的。
可從戰局來看,兩人都忍不住暗暗點頭。
官家這一招夠狠!
牛英跟何薊,他們對戰的是來自東路的赤盞暉萬戶……從一開始,他們就打得難解難分,作為一支步兵,能克制住鐵騎萬戶,不得不說,這已經是奇蹟了。
而且這倆人還越打越猛,他們將赤盞暉逼到了一條溝谷的前面,牛英親自領頭,幾次猛衝,試圖把赤盞暉趕到溝里,徹底擊潰。
可赤盞暉也是金人宿將,而且是二太子借過來的,他可以死,但不能丟了二太子的臉。
被逼得太狠了,赤盞暉竟然下令棄馬步戰,而且這傢伙還把戰馬集中起來,點燃了馬尾,去沖宋軍。
這種行為簡直是不可想像的,金人雖然不缺戰馬,但也絕對沒有奢侈到不把戰馬當回事,而且憑著赤盞暉的腦袋,又怎麼想得出來?
還真別說,自從三國演義連載之後,完顏宗望成了書迷,自然連帶著手下聽了不少雜七雜八的話本。
想什麼火牛陣一類的,赤盞暉還是聽過的。
還真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