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進行的異常順利。
柳輕心這淡定的令人髮指的女人,竟是在穩婆到家之前,就安排了手下的婆子們,燒好了足夠多的熱水,準備好了布巾,剪子,參茶等所有婦人生產時候,有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愣是把穩婆給震驚的僵在了她的榻前,喘了好幾口氣兒,才勉強回過了神兒來。
約莫兩盞茶的工夫之後,一聲響亮的啼哭,震動了整條巷子,是個男孩,白白淨淨,發及耳尖,漂亮的不似初生。
「夫,夫人,是個小少爺,很……很俊朗,至少得有八斤重……」
從沒遇上這麼順利的接生,穩婆頗有些緊張的做完了所有自己該做的事情之後,就小心翼翼的,把洗乾淨了的孩子,抱到了柳輕心面前,給她察看,「瞧這丹唇鳳眼的,一準兒,就是個有福之人!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把孩子接到自己懷裡的,掀開斗篷察看的下一刻,柳輕心便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她柳輕心,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
這孩子……這孩子不像她,也不像哱承恩,這孩子,這孩子完全就是跟那個她從小疼愛到大,一直當成是親人,卻沒能走上正途,末了,一同墜落懸崖的小師弟,張旭,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你這小冤家,我可真是被你給賴上了!」
無聲的嘆了口氣,柳輕心苦笑著伸手,戳了戳小娃兒的眉心,在心裡暗道一句,「上輩子太慣著你,沒把你教訓好,讓你成了禍國殃民的混蛋,這輩子,我可絕對不會,再犯一樣的錯兒了!」
長得跟張旭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娃兒,跟正常的孩子沒什麼不同,全不像是個有前世記憶的,吧嗒了幾下小嘴兒,就閉眼睡了起來。
大部分胎兒,在出生之後,都會因為不適應突然改變的環境,而呈現出貪睡的狀態,這沒什麼值得奇怪,柳輕心這本就是大夫出身的人,自然,也就更是習以為常。
吩咐姜嫂給了穩婆「喜錢」,柳輕心便讓奶娘把剛生下來的孩子抱了出去,自己倦累的重新躺了下來。
生孩子,沒有不疼的,柳輕心不喊不叫,不等於她不會疼,大夫出身的她只是比誰都清楚,無謂的喊叫,只會虛耗力氣,於生產不利罷了。
「姜嫂和孫嫂留下照顧我,其他人,都回去歇著罷。」
雖然已經換過了新的被褥,但屋子裡的血腥味兒,還是重得有些嗆人,柳輕心知道,自己剛剛生完了孩子,不能見風,所以,不可以在這冬天裡,讓人敞開窗戶走味兒,只得支走眾人,希望能用降低屋裡人密度的法子,讓這血腥味兒,能快快的散去,「剛才弄髒了的被子,也等天亮了再洗,姜嫂,你去告訴一聲兒值守的廚娘,明天清早兒,煮上一大鍋雞蛋,點上紅,給四鄰都送一送,圖個喜慶吉利。」
婆子們應聲離去,姜嫂和孫嫂兩個,也安靜的埋頭收拾起了屋裡的一應物件,沾了血的東西,越放的久,味道就越難聞,為了不讓柳輕心這個坐月子的人遭罪,她們兩個決定,先把這屋子裡的血腥味兒,儘可能的減少。
俗話說,有來無往非禮也,在禮尚往來方面,古人,做得遠比現代人要好。
清早兒,姜嫂遵從柳輕心的吩咐,讓廚娘煮了一大鐵鍋雞蛋,把整條街上的鋪子,都送了個遍,到晌午時候,這條街上,收了雞蛋的人家,就都使人送來了回禮,有吃的,有用的,還有的,索性就給了半吊銅錢的看喜錢。
柳輕心讓姜嫂找了本賬冊,把這些街坊鄰居送來的錢物都逐條記了下來,一來,是為了記下這些人情,以後人家家裡有了紅白喜事,好隨份子錢,二來,也是為了看一看,姜嫂這曾在前一個主人家裡,在賬房裡做事的人,究竟在整理賬務方面,能做到什麼程度。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其間,隔壁綢緞莊的張嫂來了幾回,每回來,都會給柳輕心帶些零嘴兒,說些鎮子上的趣事兒,柳輕心也樂得有人幫她解悶,每回張嫂過來,都讓廚娘做上許多滋補的茶點,跟她一起品嘗。
「妹妹啊,你這孩子都快滿月了,你夫君……怎還沒過來啊?」
幾個月的相處,已經讓張嫂跟柳輕心熟悉的,像是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