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和柳淳也算是知己了,見他笑得如此陰險,頓時有了猜測。
「你不會把那個人弄來了吧?」
柳淳笑著伸出大拇指,「陛下果然神算。」
朱棣哼道:「他遭受重創,蟄伏這麼多年,還能有勇氣和脫歡對戰嗎?」
柳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陛下,脫歡不但死了老子,也損失了一半的部眾,他們正好是瘸驢破磨,十分相配!」
朱棣沉吟片刻,哈哈大笑。
「妙啊,這就叫以夷制夷,好辦法,好辦法!朕可以暫時安心了。」
朱棣當然清楚,要治理草原,絕沒有這麼簡單,擊敗敵人,和占領土地,妥善經營,變為漢家疆域,有著漫長的道路要走。
他只是開個頭兒而已。
「行了,朕總算可以班師回朝了。」
朱棣伸了個懶腰,去休息了。
而柳淳則是翻了翻白眼,他就是個倒霉蛋,打仗的時候,用不著他,等打過了,擦屁股的事情都是他的。
真是命苦啊!
柳淳吐槽著,讓人帶來一位老者。
他身形佝僂,鬍鬚花白,見了柳淳,乖乖跪倒,匍匐地上,仿佛五體投地一般謙卑。
還沒等柳淳說話,旁邊的朵兒支瞪大了眼睛,從老者出現,他就盯著,直到他下跪的時候,朵兒支才想起來。
「你是阿魯台!太師阿魯台!」
老者沒有抬頭,只是淡淡道:「是阿魯台,只不過不是大元太師,而是大明的奴僕!」
朵兒支懵了!
身形搖晃了兩下,竟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阿魯台啊!
那可是草原有名的老狐狸,他不是黃金家族的人,甚至不是蒙古人……卻能坐上太師的寶座,呼風喚雨,如果不是敗在了大明的手裡,就連瓦剌都要臣服。
這個老東西怎麼可能還活著?
柳太傅把他帶來,又是什麼意思?
朵兒支完全想不明白。
柳淳淡然一笑,「阿魯台,脫歡率領瓦剌部落向西逃竄,甚至試圖染指哈烈,你有辦法嗎?」
阿魯台略微沉吟,急忙抬起頭,聲音顫抖道:「太傅,可,可是讓罪人……」
「沒錯,就是讓你帶兵,去追擊脫歡,把他的人頭給大明送來!」
阿魯台的心嘭嘭亂跳,幾乎跳出來……他是波斯人,哈烈算是他的老家,如果能回到波斯,絕對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就算貴為天子,能威加海內,回歸故鄉,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更何況阿魯台了。
只不過他很清楚,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曾經篤定大明會封賞他,利用他來治理草原,可結果呢?
是大明把他發配到了東番島,種了好幾年的甘蔗。
辛苦磨礪,勞作不息。
阿魯台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大明把他預想的還要強大無數倍,大明君臣的野心,也不是他能度量揣測的。朱棣和柳淳這對君臣,簡直堪比當年的成吉思汗。
恨不得將整個天下都納入自己的治下。
自己當年奢望不到的事情,如今也同樣做不到,甚至連想都不要想。
「罪人願意為除掉脫歡逆賊出力,只是罪人年老體弱,不能領兵,還請太傅另外挑選將領,罪人願意出謀劃策,竭盡心力,勢必除掉脫歡,請太傅明鑑。」
柳淳俯視著他,老傢伙的確比以前更謹慎了,居然主動放棄了領兵的權力。
他越是這樣小心翼翼,就越說明這老貨還是不甘心。
「阿魯台,本官既然讓你領兵,便是相信你是個聰明人……今日的大明和往日不同,我相信你也和昔日不一樣了,對嗎?」
阿魯台吸了口氣,臉色微變,心中波濤狂瀾。
柳淳什麼意思?
是故意試探自己,還是說……大明真的強大到不在乎自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