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助說「讓汲黯當官執事,沒有過人之處。然而他能輔佐年少的君主,堅守已成的事業,以利誘之他不會來,以威驅之他不會去,即使有人自稱像孟賁、夏育一樣勇武非常,也不能撼奪他的志節。」
漢武帝說「是的。古代有所謂安邦保國的忠臣,像汲黯就很近似他們了。」
大將軍衛青入宮侍中,漢武帝曾踞坐在床側接見他。
丞相公孫弘平時有事求見,漢武帝有時連帽子也不戴。
至於汲黯進見,漢武帝不戴好帽子是不會接見他的。
漢武帝曾經坐在威嚴的武帳中,適逢汲黯前來啟奏公事,漢武帝沒戴帽,望見他就連忙躲避到帳內,派近侍代為批准他的奏議。
汲黯被漢武帝尊敬禮遇到了這種程度。
張湯剛以更改制定刑律法令做了廷尉,汲黯就曾多次在漢武帝面前質問指責張湯,說「你身為正卿,卻對上不能弘揚先帝的功業,對下不能遏止天下人的邪惡慾念。安國富民,使監獄空無罪犯,這兩方面你都一事無成。相反,錯事你竭力去做,大肆破壞律令,以成就自己的事業,尤為甚者,你怎麼竟敢把高祖皇帝定下的規章制度也亂改一氣呢?你這樣做會斷子絕孫的。」
汲黯時常和張湯爭辯,張湯辯論起來,總愛故意深究條文,苛求細節。
汲黯則出言剛直嚴肅,志氣昂奮,不肯屈服,他怒不可遏地罵張湯說「天下人都說絕不能讓刀筆之吏身居公卿之位,果真如此。如果非依張湯之法行事不可,必令天下人恐懼得雙足併攏站立而不敢邁步,眼睛也不敢正視了!」
這時,漢朝正在征討匈奴,招撫各地少數民族。
汲黯力求國家少事,常借向漢武帝進言的機會建議與胡人和親,不要興兵打仗。
漢武帝正傾心於儒家學說,尊用公孫弘,對此不以為意。
及至國內事端紛起,下層官吏和不法之民都弄巧逞志以逃避法網,漢武帝這才要分條別律,嚴明法紀,張湯等人也便不斷進奏所審判的要案,以此博取漢武帝的寵幸。
而汲黯常常詆毀儒學,當面抨擊公孫弘之流內懷奸詐而外逞智巧,以此阿諛主上取得歡心;刀筆吏專門苛究深摳法律條文,巧言加以詆毀,構陷他人有罪,使事實真相不得昭示,並把勝獄作為邀功的資本。
於是漢武帝越發地倚重公孫弘和張湯,公孫弘、張湯則深恨汲黯,就連漢武帝也不喜歡他,想藉故殺死他。
公孫弘做了丞相,向漢武帝建議說「右內史管界內多有達官貴人和皇室宗親居住,很難管理,不是素來有聲望的大臣不能當此重任,請調任汲黯為右內史。」
汲黯當了幾年右內史,任中政事井井有條,從未廢弛荒疏過。
大將軍衛青已經越發地尊貴了,他的姐姐衛子夫做了皇后,但是汲黯仍與他行平等之禮。
有人勸汲黯說「從天子那裡就想讓群臣居於大將軍之下,大將軍如今受到皇帝的尊敬和器重,地位更加顯貴,你不可不行跪拜之禮。」
汲黯答道「因為大將軍有拱手行禮的客人,就反倒使他不受敬重了嗎?」
衛青聽到他這麼說,更加認為汲黯賢良,多次向他請教國家與朝中的疑難之事,看待他勝過平素所結交的人。
淮南王劉安陰謀反叛,畏懼汲黯,說「汲黯愛直言相諫,固守志節而寧願為正義捐軀,很難用不正當的事情誘惑他。至於遊說丞相公孫弘,就像揭掉蓋東西的蒙布或者把快落的樹葉震掉那麼容易了。」
漢武帝已經多次征討匈奴大獲戰績,汲黯主張與胡人和親而不必興兵征討的話,他就更加聽不進去了。
當初汲黯享受九卿待遇時,公孫弘、張湯不過還是一般小吏而已。
等到公孫弘、張湯日漸顯貴,和汲黯官位相當時,汲黯又責難詆毀他們。
不久,公孫弘升為丞相,封為平津侯;張湯官至御史大夫;昔日汲黯手下的郡丞、書史也都和汲黯同級了,有的被重用,地位甚至還超過了他。
汲黯心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