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三年七月初,舉國惶恐。
不滿於之前高方平對軍事指手畫腳,張叔夜上表趙佶稱:「三韓人信任大宋,找咱們求救,若當初不介入那也罷了,但介入後就該有作為。本著人道精神理應拯救三韓民眾苦人,然而高方平私自繞開樞密院,干涉我志願軍於高麗之作戰路線,史文恭聽信其言而不作為,放任女真強盜於開京以西燒殺搶掠而不顧,史文恭竟勸說高麗官府和民眾撤退,放棄對家園的守護。此種思想極其要不得。於是造成了史文恭和劉法在戰法上的不統一。」
「尚未等我樞密院最後指示,史文恭不顧三韓國公王俁感情,私自帶著願意走的民眾放棄了交州道一代防線後撤。致使劉法部成為孤軍。在高麗皇帝王俁幾次泣血文書下,劉法不在退讓,於西海道東北,試圖和女真人打第一次集群戰。然而史文恭已撤離防區,放棄了交州道一線,女真大將粘罕,利用了交州道繞開了正面攻勢,一千精騎突襲,大敗進而摧毀劉法部西海防線。傷亡慘重,關勝戰死,楊志斷腿殘廢。許多三韓百姓受害,劉法不得已下帶殘部撤往開京防線。」
進入七月,大宋志願軍在高麗又一次慘敗,劉法部戰損四層,許多未能撤離家園的三韓國人受到女真人屠殺。
這看起來是國土的大面積淪陷,於是高麗皇帝王俁泣血上書張叔夜訴苦。
那個時候根本沒人能夠看清楚真正的戰爭形勢在哪。以至於內部不和諧下,一個聽一個的,史文恭信了高方平的戰略,而劉法不信高方平,就成為了孤軍。
劉法想找機會給林沖部報仇,他不信守不住西海道一線,就算史文恭已經拉著隊伍跑了,他仍舊覺得粘罕那不足三千的野人,怎敢在我大宋精銳適應了的現在,叫板西海道防線。
劉法有劉法的理由:林沖之敗是因不熟悉情況、大意了,但後來的人熟悉了,女真就再也不敢搞特種突襲,女真正面試探過幾次西海防線,吃不動就退了,以騷擾為主。這代表他們不敢拼。
而劉法致命的錯誤在於,沒認識到女真為何不敢拼?
粘罕部不敢拼的原因是完顏烏雅束的壓制。烏雅束說了,咱們女真人受盡了壓迫,於夾縫中崛起,贊下這幾千人家底不容易,不要輕易和大宋的那些機械化怪物拼。
這就是之前粘罕打的極其保守的原因。
但很不幸,六月初的時候女真節度使烏雅束病死,阿骨打接位女真節度使、兼大遼東北招討使,於是都沒來得及進上京告哀,就下達了激進作戰命令。
於是粘罕來了個「明伐修道」,讓兩千主力在前方做出試探西海道防線模樣,實則從交州道暗度陳倉,一千精騎突襲劉法後方,造成了此役宋軍損失慘重的戰果。
這就是全部過程。
張叔夜為何會彈劾高方平對軍事指手畫腳呢?根子在劉法。
當時高方平的戰略思想,寫成書信送給了史文恭和劉法,那是非公開的,史文恭倒是信了,劉法卻不滿了。
劉法就這個臭脾氣,當時滄州事件時候,高方平對他要求過分時,他來了一句「我是大宋軍人,明府你不是樞密院」。
劉法當然沒錯,高方平真的有專權嫌疑。
此番高麗戰場上,劉法再次犯了這個毛病,他真認為高方平手伸的過長,於是把高方平的「瞎指揮」事件密報給了張叔夜。
張叔夜當然惱火了。
張叔夜對軍事心得有限,那個時期暫時不好評論高方平的戰法優劣,但老張知道高方平違反體制是肯定的。之所以沒第一時間彈劾,那是為了和諧,給高方平留些面子,與此同時老張相信高方平是真的關心戰事,不是私心奪權。
於是老張沒彈劾高方平,也沒及時下令史文恭和劉法到底誰是總指揮。因為老張自己也在權衡,高方平的戰法是否正確?
就這麼的一個遲疑,既然沒有命令,史文恭當然就合法撤退。劉法雖然違反了高方平思路,但劉法也沒錯,高方平不是樞密院,他固然是常委,但是他只能對張叔夜建議,而不是代而指揮高麗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