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慥和呂陶從書院出來,到了青神縣城,這裡雖然不算大,但是勝在蜀江流過,物阜民豐,很是繁榮。
眼下還沒有出正月,江中水少,行不得大船,而且為了儘快趕到益州,他們兩個雇了兩頭走驢。
其實以陳慥的財力,買一匹馬也不算什麼,為了照顧呂陶,就只有騎驢。
呂陶暗暗盤算了一下,雇一頭驢,就要10貫交子,比起往常足足貴了5倍不止!他口袋裡的錢只剩下三貫交子,還有不足百枚銅子,如果不快點趕到益州,只怕連吃飯錢都沒有了!
「季常兄,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一夜之間,交子就不值錢了?」
陳慥出身名門,家裡一大堆進士,自然比呂陶懂得多。
「唉,我爹頭些年回家探親,他出川考進士的時候,一貫交子還能換600個銅子,等他回來,就只剩下400個,我爹當時就說過,照這麼下去,交子早晚會變成廢紙一張,真是沒有想到,才幾年的功夫,就應驗了。」
呂陶急了,「這,這交子要是不值錢,多少人可要傾家蕩產啊!到底是哪個狗官乾的?當真可惡至極!」
「狗官?」
陳慥呵呵一笑,「元鈞兄,你覺得程家可是狗官?」
「這……他們家上一代還有進士,這一代從程之才算起,便考不上了……莫非,季常兄的意思是豪門江卿,士族大家?」呂陶驚呼道:「他們也是蜀人,為什麼要害父老鄉親?」
陳慥呵呵一笑,心說自己的這位同窗還真是天真,什麼父老鄉親,害起人來絕對不會手軟。相反,越是自己人,就越是無情!
敲骨吸髓,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在不久之前,陳家也得到了消息。
蜀中的世家江卿告訴他們,不要配合王寧安,只要大家同氣連枝,把王寧安趕走,這巴蜀大地,就是他們說了算了。
陳家進士眾多,算是新進豪門,可陳希亮為官正直,陳家規矩森嚴,只是耕讀傳家,不摻和經商的事情,才拒絕了世家們的邀請。
陳慥苦笑一聲,「交子的利太大了,大到許多人都瘋了……元鈞兄,說句不自量力的話,我爹十幾年前就考上了進士,我要想入仕,也只在旦夕之間……奈何我看透了這些蠅營狗苟,有時候想著,隱居深山,當一個道士,不沾染紅塵,也算不錯了。」
呂陶好奇道:「季常兄知趣高潔,小弟愧不能及,只是季常兄既然有隱世的打算,怎麼還熱心讀書,還要去益州呢?」
陳慥爽朗一笑,「我讀書是被我爹逼的,至於去益州,我是拜會朋友。」
「朋友?」
「沒錯,就是去年的進士,蘇軾,蘇子瞻!我們兩個可是光屁股長大的。」
陳慥可沒吹牛皮,他爹和蘇洵是同鄉,早年一起求學,才幾歲的時候,他就和蘇軾一起玩,兩個小子還曾經跑到山裡,去找神仙,想要學長生不老。
蘇老泉花了兩天功夫,才把他們找出來,蘇軾挨了一頓胖揍,從此之後,就不敢想神仙的事情,倒是陳慥,他隨著年齡增加,一直沒有忘了兒時的夢想。
這次蘇家父子來益州辦差,陳慥當然要會會好基友了。
這倆人一路說說笑笑,呂陶知道了不少內幕,他憎惡江卿世家的貪婪,也對蘇家有了興趣,別誤會,他只是仰慕大蘇的才華,想要拜師求教,增長學問。
說話之間,他們來到了一處山嶺,突然,從道路兩旁,衝出了一幫蒙面的大漢。張牙舞爪,仿佛小鬼附體。
呂陶是個書生,當時就嚇傻了。
陳慥比他強,還學過幾手功夫,立刻抽出了寶劍,怒斥道:「你們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為首的大漢提著一柄長刀,冷笑道:「乖乖把錢留下來,趕快滾蛋,要不然老子宰了你們!」
呂陶嚇得傻了,他緊緊抓著包袱,騎著驢不停後退。陳慥抓著寶劍,保護兩個人。
「我可告訴你,我們是中岩書院的學生,我爹是當朝命官,你敢動我們,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