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降大雪,至安帝體恤百官,著休朝一天。
周恆自與崔可茵睡到半晌午才起,梳洗用完不知是早膳還是午膳的膳食後,崔可茵又要去松鶴亭,周恆自無不允。
從他們所居的正房望出去,幾株紅梅蕊上堆滿了雪,紅白相映,越發艷麗。趁著宮人們抬茶爐暖席去松鶴亭時,崔可茵站在窗邊賞紅梅。
周恆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當初你挑這一處做為正房,還真挑對了。」
崔可茵道:「我小時候,在書上看到雪傲寒梅,極是心折。還曾嚷嚷在院裡種幾株梅樹,無奈祖母不允,只好作罷。」
其實自她懂事起,便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由寡居的祖母撫養。張老夫人再疼愛她,在她小小的心靈里,還是希望能在自己父母跟前承歡撒嬌的。後來稍大,讀到吟梅的詩句,想在院裡種梅樹,不過是想以梅花鼓勵自己不要悲傷罷了。
周恆道:「以後,有我為你遮風擋雨,你再不用苦熬寒冬了。」
崔可茵的身子輕輕一顫,轉頭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周恆微微一笑,道:「梅花香自苦寒來。我卻希望你更像牡丹。」
他意懂自己心事。崔可茵哽咽不能言。
周恆走到她身邊,雙手環住她的腰,在她耳邊道:「我曾想過,是否要取皇兄而替之。若是他苛刻於我,倒不妨一掙。如今他以赤心待我,且本性純良,倒讓我不好再爭。」
崔可茵愕然,道:「你想過?」
有這樣的念頭便已是大逆不道了。
「嗯。」周恆道:「宮中幾位老嬪妃沒有指使人對母妃下手。」
崔可茵更加吃驚,道:「都查過了?」
「是。當年李秀秀的姑母李妃與母妃走得稍近,你可知她現在居於何處?」周恆語帶譏諷,不待崔可茵回答,自顧自道:「萏菡宮。」
「萏菡宮?」崔可茵輕叫出聲,道:「冷宮?」
「是。我前些天去探她。蒼老憔悴得不成樣子。如果不是只有她一人居於萏菡宮,我一定認不出她來。」周恆臉上的激憤一閃即逝,道:「據她說,母妃出事前。易儲的傳言甚喧塵上。想來,太后生怕傳言成真,迫不得已,只好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對母妃下手。」
正因為手段低劣,沒有人想到是高高在上的楊氏所為。所疑楊氏者。不過是因為衛貴妃死後,她是最大的得益者。事實確是如此,衛貴妃紅顏薄命,至安帝坐穩太子之位,順利登基。
崔可茵陡覺室中冷了很多,不禁回身抱緊周恆,道:「我們……我們可要為母妃報仇?」
至安帝待他們夫妻極好,偏生至安帝的母親,卻是殺衛貴妃的兇手,叫周恆如何自處?
周恆回抱她。道:「那個動手勒死母妃的宮人,查出與楊氏生母同鄉。」
他沒有稱呼她為太后,而是改稱楊氏,可見心中對她恨極。
崔可茵只是用力抱緊了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這就是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取至安帝而替之的原因了吧?崔可茵道:「若放棄爭,只怕這仇是不能報了。」
太后乃一國之母,就算再有不是,身為臣子和庶子,有大義擺在面前,周恆自是拿她沒辦法。何況這樁宮廷血案。唯有讓它深埋地下,才能保住周恆不遭太后毒手。
周恆回答她的,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夫妻兩人默然無語時,綠瑩在簾外稟道:「王妃。松鶴亭已收拾好。」
「走吧,我們賞雪去。」 周恆的鬱郁憤懣已盡掩心底,一拉崔可茵的手,笑道:「不如中午我們就在松鶴亭吃火鍋子?」
崔可茵自無異議,立即吩咐下去。
兩人在松鶴亭坐定,煮水烹茶。水還沒沸。歡喜在帷帳外道:「王爺,出事了。」
「進來。」周恆待歡喜進來,問:「出什麼事?」
歡喜一臉苦怪,道:「今早戶部貴州清吏司主事沈瑞上了一封奏摺,彈劾皇上……」
他遲疑不敢說。周恆道:「直說。」
歡喜道:「彈劾皇上天天在勤政殿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