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劉漢東退伍之後當起了黑車司機,他開一輛九六年出廠的報廢普桑,變速箱老掉牙,發動機大修過好幾次,檔位很難掛,風擋玻璃上貼著一排褪sè的年檢標和交強險標,懸掛調的很高,方便走城鄉結合部的爛路。
八月的最後一天,也是劉漢東開黑車的第七天,晚飯後,他停在南郊長途汽車客運站附近的路邊打瞌睡,別的黑車都是等在出站口主動攬活兒,但劉漢東跑車全憑心情,這會兒他有點困,不樂意湊那個熱鬧。
劉漢東正在迷迷糊糊,忽然聽到有人敲車頂,抬頭一看,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滿嘴煙熏黃牙,趴在車旁對自己說:「師傅,走不走?」
「去哪兒?」劉漢東問了一句,有些不悅。
「溫泉鎮。」大黃牙笑眯眯道。
「一百塊。」劉漢東獅子大開口,溫泉鎮距離這兒不過十公里,但正在進行道路拓寬工程,還有交叉立交橋項目,路很難走。
「便宜點。」大黃牙掏出煙盒來出一支遞給劉漢東,四十五一盒的蘇煙,劉漢東接了放在鼻子下嗅一嗅,架在了耳朵上,道:「這已經是最低價了。」
「行,權當交你這個朋友了。」大黃牙回頭招手,劉漢東也扭頭過去,發現路對面停著一輛黑sè漢蘭達,駕駛座上是個瘦高男子,面龐被墨鏡遮住大半,依稀能看到側臉上的刀疤。
副駕駛位子上下來一個粗壯青年,從漢蘭達後備箱裡提出一個巨大的紅藍彩條編織袋來,雙手提著走過來。
劉漢東下車,打開普桑的後備箱蓋,隨口問了一句:「自己有車怎麼不去?」
「借單位領導的車,不敢跑爛路。」大黃牙這樣解釋。
編織袋放進普桑尾箱,劉漢東上車發動,大黃牙坐上了副駕駛的位子,提袋的青年男子鑽進了後座,普桑吭哧吭哧了半天終於啟動,大黃牙笑著說,你這車還是四個前進擋的,怕是用化油器的吧?劉漢東說開不壞的桑塔納,修不好的切諾基,別看車老,關鍵時刻不掉鏈子,到溫泉鎮有幾個土坡,我普桑能上去,你漢蘭達不一定能爬上去。
兩個人就都笑了,劉漢東瞥了一眼後視鏡,路邊漢蘭達漸漸遠去,後座上的男子二十七八歲年紀,胳膊上有紋身,笑的有些心不在焉。
開了一會兒,大黃牙打個哈欠,隨口問你們開黑車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劉漢東沒搭理,因為他感覺後備箱裡有細微的顫動,不是貨物因為顛簸而產生的位移,而是活物在扭動掙扎。
一腳剎車,普桑停在路zhongyāng,劉漢東問道:「你們拉的什麼貨?」
後座上的男子猛然雙手伸過來,手裡早就預備好了一根細細的繩索,勒住劉漢東的脖子猛絞,鄰座的大黃牙也拔出匕首捅了過來,劉漢東被勒的眼睛都凸了出來,右手格擋著匕首還不忘掛檔,腳下油門離合一踩一松,平時總掉鏈子起步慢半拍的普桑這回出奇的給面子,蹭的就竄了出去。
起步太猛,漢子手中繩索又濕又滑,差點脫手,劉漢東緩過一口氣,鄰座上的刀子又捅過來,劉漢東索xing也不擋了,迅速升檔提速,一腳地板油,普桑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在空曠的夜路上狂奔,脖子上的絞索又勒緊了,劉漢東一打方向盤,汽車徑直撞向路邊堆積著的建築材料。
普桑一頭撞上修立交橋用的水泥預製板,高速衝擊下,副駕駛位子上的大黃牙撞得血頭血臉昏死過去,匕首脫手而出,後座上的傢伙是一頭飛出來,撞破了風擋玻璃,栽在水泥預製板堆上,面部被鋼筋貫穿,血流在預製板上,兩腳痙攣著。
劉漢東系了安全帶並大礙,但也被震得七葷八素,破車根本沒安全氣囊,車門變形了,安全帶也解不開,他撿起匕首割斷安全帶,從車爬出來,拿出手機想報jing,諾基亞1110沒電了,繞過來探身進去搜一下中年男子身上,摸出一個手機按了一下,居然要輸入開機密碼,氣得他把手機一扔,再去翻預製板上那傢伙,一部蘋果手機已經摔成了碎片。
試一試那傢伙的鼻息,還有氣,劉漢東先不管他,一瘸一拐來到車後,打開尾箱看那個編織袋,袋子已經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