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青杏腳下一頓,側過臉。
就聽門裡傳來低低軟軟的聲音,「太子帶出來的人,跟他其實都一樣。」
「什麼?」
翠蓮沒聽懂。
青杏看向門帘。
「都是……嗯,面冷心軟的。」
沙啞的聲音里,笑意軟軟。
青杏眼瞳猛地一顫。
片刻後,轉身而去。
車內,翠蓮一臉莫名地看向遲靜姝,又去摸她的額頭,「小姐是燒糊塗了吧?」
遲靜姝笑了笑,心裡默默地想。
比起蕭厲珏,比起這些人來說,她才是真正的那個殘忍至極的可怖惡鬼。
看看她,做過的,與要做的,都是什麼事?
死在她手裡的那些人…… 受她牽累的那些人…… 輕嘆了一口氣。
閉上眼。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做個任人擺布的棋子。
不料,那些人,卻硬是要將她一步步逼做沾滿血腥的惡鬼。
將來…… 若真是徹底迷失了這一顆心,會不會,就徹底魔化做了那吃人拆骨的青面般若呢?
唉。
瘋和尚的話,又在耳邊不斷長嘶。
…… 京城。
遲府。
入夜。
遲烽處理了許久的公文,捶了捶肩,站起來,看了眼外頭深濃的夜色。
問:「遲康,什麼時辰了?」
遲康恭敬地彎腰,「亥時三刻了,老爺。」
遲烽皺眉,嘆了口氣,「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
遲康上前,替他更衣,一邊吩咐小廝端水進來給他洗漱,一邊小心問:「老爺最近似是心事重重。」
遲烽搖頭,「朝廷不安穩,那幾個……」 頓了下,也沒多說,只是再次嘆了口氣,意有所指地說了句,「陛下的身子,愈發不好了。」
遲康的臉色變了變,小心地看他:「老爺的意思是……」 遲烽沉聲道,「本還想拖一拖,可靜姝的婚事,怕是再耽誤不得了。」
這時有小廝端了水進來,遲康便擰了帕子給他擦臉,邊說道,「可小姐才十二……」 遲康搖搖頭,「十二又如何,先皇后,不是十二嫁給陛下的?
如今時局不穩,她自然該為這個家做些事的。」
遲康沒再多話,只是又問道,「那老爺是想把九小姐……許配給?」
遲烽這一回沒說話,只是轉過身,坐在榻邊脫鞋襪。
遲康正準備伺候他洗腳,這時,半夏走進來,拎著個食盒,笑盈盈地說道,「老爺歇了?
奴婢準備了夜宵,老爺可要吃一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