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徒兒地無一壟,房無一間……」
鄔道人呵呵一笑,撫須道:「你是怕人家嫌貧愛富,看你落魄,逼你退婚嗎?」
陳玄丘搖頭道:「這個弟子倒不擔心,弟子如此皮相,誰家女兒捨得退婚。」
嗯……鄔道人看了看陳玄丘的模樣,心中暗嘆,不愧是她的兒子啊,竟然生成這般妖孽。這麼自戀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竟連自己看了都覺得理所當然。
鄔道人道:「那你擔心什麼?」
陳玄丘道:「徒兒除了容顏一無所有,只恐那妻家的丈人丈母、大舅子小姨子,都會跑來鄙視,欺侮……」
鄔道人疑惑道:「竟有這樣的事?能和你爹娘指腹為婚的,必是生死至交,想來不會慢待你。若是你爹指腹為婚的人家嫌棄你,你就去你娘指腹為婚的人家,何必一棵樹上吊死。」
陳玄丘呆了一呆,驚奇地道:「我爹指腹為婚?我娘指腹為婚?」
鄔道人道:「不錯,正是你爹娘當年各自為你指腹為婚,何以至此,卻非為師所知了。」
鄔道人說著,手指一點,一道清光打入陳玄丘的眉心,那兩戶人家的相關信息,瞬間便已被他掌握。
鄔道人道:「尋訪這兩戶人家的資料,為師已傳給你了,牢牢記下,莫要忘記。」
陳玄丘讀取腦海中信息,不由暗自吃驚,這兩戶人家,竟然一個在極西之地的姬國,一個在極東之地的夷國,中間相距千萬里之遙。看來,這具身體原本的父母,定然不是普通人。
而且,陳玄丘總覺得師父所言,有不盡不詳之處,只是明知不可能問出什麼,他也沒有表露出異樣。比起這個陳玄丘的本體,他畢竟多了一世的人生閱歷。
鄔道人微笑道:「我等修士,不講俗禮。玄丘,你這就下山去吧。」
……
陳玄丘的東西不多,就一個小包袱,很快就打好了。門外有嗩吶聲起,一曲悲涼,雖然高亢,卻無吵鬧之感,當陳玄丘提著包袱出門,嗩吶聲就停了。
巫馬有熊、滿清音和葉離靜靜地站在門前。
「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姐。」陳玄丘眸中露出一絲暖意,不管是不是兩世為人,十年相依相伴的那份感情是真的。
「師弟,保重!」巫馬有熊用力地擁抱了陳玄丘一下。他不擅表達感情,但心中的波動卻如潮汐起伏。師弟不修仙道,此番下山,也許這一輩子都再無緣相見了。
「一個小玩意兒,師兄送你,你帶在身上,凡間行走,或可有些用處。」
巫馬有熊說著,將一個龜甲遞與陳玄丘。凡間占卜,常用此處,但巫馬有熊送給陳玄丘的,卻只是比一文錢大不了多少的小龜甲,看似只是個裝飾之物。
陳玄丘當著大師兄的面,將它鄭重地穿在腰間絲絛上,做了一個佩飾。
「師弟,保重!」滿清音也張開雙臂,給了陳玄丘一個大大的擁抱,陳玄丘只覺胸前觸到兩團柔軟,但馬上就分開了。
滿清音微暈著雙頰,遞過一隻香囊:「我和師妹做了些符籙,若是有人欺負你,師姐幫你揍他。」
葉離感傷地道:「一入紅塵深似海,師弟,一路保重!」
陳玄丘用力點點頭,再深深看一眼三人,舉步就向山下走去。
「四師……師兄,我……我還……沒道別呢。」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現場再度一片寂靜。
陳玄丘慢慢轉過身來,走到十歲的小無名身邊,揉了揉他的腦袋,微笑道:「師兄是怕你傷心,所以……沒有道別。」
「無名長大……懂事了,不……不會哭的。」無名咧開嘴巴笑了,他把剛剛吹奏的那支嗩吶遞給陳玄丘,道:「四……師兄,送給你。」
這支嗩吶是小無名自己製作的,葦哨部分用的是發現他時就在他小手中所攥的一塊西海玄鐵,這嗩吶一直是無名的心愛之物。
陳玄丘蹲下身子,抱了抱這個總是被大家忽略的小師弟,柔聲道:「師兄會把它當成寶貝一直收藏的,無名小師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