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思索之際,小鳳卻已不再只顧欣賞,將頭上雪白柔軟的貂帽取下,自然的輕輕一甩螓首,烏黑髮亮的青絲順勢傾瀉至香肩,將她本就溫柔如水的氣質更凸顯了幾分。
烏黑油亮的青絲上並未佩帶鎮神簪,但她皓腕上所帶的烏玉鐲與鎮神簪有異曲同工之效,呼呼的寒風並不能侵入她的身體,柔順的烏髮披在香肩上,只是隨著嬌軀而輕輕起伏,並未被風揚起,在凜冽的寒風中,頗顯幾分奇異。
取下貂帽,她**微曲,蹲了下來,將鹿皮軟靴旁的一株玉黃雪蓮自雪地中拔出,小心翼翼,極盡呵護的放入雪白無瑕的貂帽中。
對於採摘雪蓮,小鳳已是極為熟練,所采的雪蓮,也僅是年歲較大,成長歲月太小的,她則小心翼翼的讓出,現在便採下,委實太過可惜,不如留之,以待曰後。
待她盛滿貂帽,便交給站在一旁,撫著黑亮的八字鬍,嘴角噙著笑意,袖手看她採摘的蕭月生,讓他裝入彌須芥子當中。
在他們腳下兩百米的山腰,積雪深厚,雖比他們所站之處少了幾分寒意,多了幾分空氣,卻仍舊是人煙難至。
但在此時,卻有一團雪霧在不停的翻滾,雪霧之中,隱約見到一道人影。
翻滾的雪霧中不時閃過一抹如電的刀光,即使在陽光明媚,雪白無瑕的天地間,亦亮得有些刺眼,令人觀之更增幾分寒意。
略顯平坦豐腴的山腰上,一人緩緩前行,並非向上走,而是沿著山腰平走,似是欲繞走一圈。
這位執刀之人,是一位穿著羊皮褲羊皮襖的青年男子,身材壯實而勻稱,臉形方正,眉清目秀,只是輪廓有些深,為其增添了幾分英氣之餘,顯示出了他域外的血統。
此人右手執一柄彎刀,在這裡常見的很,左手拿著彎彎刀鞘,微陷入眼窩的雙眸射出的光芒堅毅沉肅,被羊皮包裹著的腳每踏出一步,便挑起一團雪花,雪花向上之勢一盡,剛欲下落之際,刀光一閃,漸漸散開的雪花頓時一分為二,隨即又是刀光一閃,二分為四,然後再閃,四分為八。
在這團雪花落地之時,已被斬了九刀,隨著最後一刀的攪動,雪團變成了雪霧,隨風飄散,將他籠罩其中,令其揮刀的身影變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其刀法之快、之准,武林中甚是罕見,如此年輕,刀法如此精湛者,更是未曾現世。
此人正是與蕭月生曾有一面之緣的端木玉。
當初蕭月生將端木玉救下,離開之前,被其孝心所感,指點了他幾句,曾對其言道,一個武功絕頂高手畢生最少有三位名師,一是人,為其講解武功的基礎之道,領其入門,二是天地自然,三是本心。
端木玉的姑姑是天山劍派門下,對於武功頗有幾分造詣,雖恪於門規,不能傳其天山劍派的武功,但幫其打下基礎,卻是輕而易舉。
佩帶著觀瀾玉佩,端木玉的腦筋格外清楚,加之其母乃大家閨秀,從小啟蒙,使其悟姓極佳,武學的基礎很快便習得,然後自己習練。
以天地自然為師,於是他便開始練習刀斬雪花,專練刀勢的快與准,已略有所成。
有觀瀾玉佩,他禦寒能力大增,已可攀至天山人跡難至之處,偶爾能夠遇到年代頗久的雪蓮,摘下來賣掉,足以令生活富足,母親不必再艹勞。
至於蕭月生與小鳳採摘雪蓮處,實在太高,人力畢竟有限,端木玉縱使武功絕頂,想要達到,怕是今生無望。
練了半晌,他漸感手臂酸軟,羊皮襖內,已是熱汗騰騰,若有若無的熱氣自其領口裊裊升起,仿佛茶茗被放了一段兒時間,揭盞時的情形,絲絲熱氣升騰,外冷內熱之下,雪霧在其臉上凝結,下頜處不由的敷上了一層冰屑。
即使刀勢見緩,不復開始時的快如閃電,仍舊凌厲非常,每一刀下去,準確絲毫不減。
「好刀法!」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端木玉耳邊響起,令他刀勢陡收,握刀迅速轉身回望,心下驚異,沒想到還有人能夠攀至如此高處。
潔白的雪地上,兩道人影靜靜站立,凜凜的寒風似乎吹不到他們身上,雪白貂帽上片絨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