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理那些話茬,他對著服務員道:「麻煩上兩碟綿白糖。」
「好的,先生,您稍等。」服務員應聲出去。
邊上的廚師笑著搭話道:「您是南方人吧,從前有這種吃法,最近這些年喜歡蘸老虎醬的居多,客人不交待,我們也就不再額外上白糖了。」
「算是吧。」陳喬山也沒否認。
在東北人眼裡,關內都是南方,在粵省人眼裡,上海都是北方,這麼算來,鄧州南北都當得起。
這頓飯的主角不是陳喬山兄妹,而是張伊一,除了開始跟小五說了句,她便一直默不作聲,氣氛也跟著不尷不尬的。
一頓飯下來,沒有任何的波瀾。
陳喬山看得很淡,雖然跟張伊一有血緣關係,可血緣到底代替不了親情。
一個從未謀面的父親和一個陌生人相比,這之間的差別,也只有張伊一心裡清楚了。
吃完飯,從全聚德出來,出了啟迪大廈,陳喬山就準備帶著小五離開。
張家老爺子突然開口道:「小陳,我有兩句話想跟你說說。」說著,他還看了女兒一眼。
張子瑜會意,她很是熱情地拉著小五的手說道:「小五,前邊有個冷飲店,我們去買點喝的吧。」
小五沒吱聲,看了二哥一眼,見他點了點頭,這才跟著走了。
張伊一自覺地跟著走了,李曉琳也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拉走了,只剩張老爺子夫婦留在原地,擺明了有話要說。
「小陳,當年我被下放農村,你爺爺奶奶沒少幫襯,咱們兩家的恩怨你應該聽說過,這些年,我不斷托人跟你爺爺奶奶聯繫,可一直沒有回音,衛國的情況我也了解一些,你們兄妹四個,他負擔肯定不輕。」
「如今你都考上北大了,衛國這輩子也算是有了奔頭,你們兄妹四個上學,家裡日子肯定也艱難。」
說到這,張家老爺子看了老伴一眼,老太太順勢掏出一張卡說道:「小陳,我跟老張這些年沒積攢下什麼,這裡有五萬塊錢,你拿著,算是你跟小五兄妹幾個的學費,幫你爸減輕點壓力。」
話著,就不由分說,把卡塞到了陳喬山手裡。
陳喬山神色轉冷,他捏了捏手裡的銀行卡,又看了對面的兩人一眼,有一種把卡扔地上的衝動,想想又忍住了。
他冷聲說道:「這錢給我恐怕不合適吧?」
「再說了,這恩怨又從何說起,說句不客氣的,張家對陳家沒有恩,至於怨,你覺得是錢的事嗎?還是說你們覺得錢能解決問題?」
離婚的時候,張家大舅子帶過去好幾百塊錢,那年月,錢可不好掙,這筆錢都夠攢一套老三件,風風光光再娶個新媳婦了,陳衛國很是硬氣,硬是塞了回去。
陳喬山很清楚自家老爹的性子,雖然過去了很多年,但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別說五萬了,十萬二十萬放那,陳衛國肯定還是那個態度。
見對方還待再說,陳喬山又接著說道:「老爺子,你跟我爺爺是一代人,你是長輩,又是知名的學者,我這個小字輩本不方便多說什麼。」
「今天說到這了,就一句話,兩家的恩怨,我不方便插手,我爺爺奶奶也好,我爸也好,真要覺得虧欠他們什麼,盡可當面跟他們交代,沒必要為難我這個晚輩。」
張家老夫妻相顧無言,默默地接過陳喬山遞還的銀行卡。
張老爺子神情有些悽然,他心裡清楚,陳老爺子贏了,祖孫三代都是一樣的脾氣秉性,陳家的興盛可以預見,而張家,也早已大不如前了。
五萬塊其實也是筆巨款,陳喬山也不是嫌錢少,只不過不喜歡張家人處理問題的方式。
真要是有誠意,在村里待了十多年,熟門熟路的,何必托人打聽,找上門就是了。
「小五,走了。」喊上小五,陳喬山就準備離開,突然發現張伊一正怔怔地看著自己,想了想,他又停下了,對著張伊一說道:「我能跟你說兩句嗎?」
張伊一點了點頭,然後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