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認,依然以南陽鄧氏自居。
劉氏部曲客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說辭而放鬆警惕,謹慎地說道:「既然如此,由我二人為你等引路。」
中年男子頷首稱「好」,大家族自有大家族的規矩,換作鄧氏,盤查只會更嚴。
走進劉氏塢堡,周圍景象漸漸與記憶重合,十年前劉尚病故,他曾跟隨主人鄧攸奔喪,並小住十餘日,是以對劉氏塢堡並不陌生。
鄧攸與劉尚的感情之深,他身為鄧攸身邊近臣,最清楚不過,就連劉尚的喪禮,都是鄧攸和劉氏族長共同操辦,可惜劉尚一去,兩家的紐帶就只剩下劉景了。
他這次前來,除了奔喪,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考察劉景,如果劉景不能通過他的考察,兩家此後恐怕再難有交集。
張氏對南陽鄧氏來人感到十分意外,兩家差不多有十年不曾往來了,前些時候劉遠去世,鄧氏無人前來弔喪,她還以為兩家情誼就此斷了。想必是消息滯後,這才來晚了。
「小人鄭當,拜見劉夫人。」中年男子神情恭敬的拜道。
「鄭監請起。」張氏未敢托大。十年前鄭當就已經是鄧攸的監奴,監奴典任家事,乃是鄧家的總管事,非一般奴僕可比。
鄭當又向賴慈問安,而後說道:「家主人聽聞劉君去世消息時,為時已晚,心中深感不安,所以吩咐小人,務必當面致歉。」
言訖,從隨身布囊中取出一盒,獻於張氏案前。張氏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五枚金餅,皆是一斤重,至少價值六萬錢以上,抵得上劉家三年之儲,鄧氏出手之奢豪闊綽,由此可見一斑。
張氏幾乎被面前明燦燦的金餅晃花了眼,說道:「此事全怪仲達,他聽說兄長噩耗,一時間亂了方寸,才忘記通知鄧君。」
賴慈卻不為金錢所動,秀眉輕輕蹙起,今人給喪錢,大體在百錢至千錢之間,鄧氏固然家室豪貴,但規格也不該超出這麼多,恐怕是來者不善啊。
鄭當問道:「為何不見劉郎君?小人來時路上,聽聞劉郎君『躬耕養客』,此刻莫非還在田間勞作?」
張氏一臉尷尬道:「讓鄭監見笑了。今日長沙桓氏大婚,仲達隨其族兄劉元龍參加婚禮去了。不過也快回來了。」
「原來如此。」鄭當點點頭。
張氏見二人滿身風塵,一臉疲乏之色,又見天色漸晚,說道:「鄭監遠來辛苦,我這便讓人收拾客房。」
說罷讓宋妻周氏將前庭東廂房稍作收拾,用於安頓二人。
鄭當二人拜謝,隨宋妻周氏離開。
張氏手持金餅愛不釋手,忍不住和賴慈道:「仲達不通知鄧氏,真是失禮啊。」恐怕她更在意的是險些失去金餅的機會。
賴慈猜測道:「仲達回來後,從不曾提及鄧氏,想必其中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其實這事也不難猜測,鄧氏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豪門大族,劉家則已然衰敗,劉景去鄧家拜訪,就算不遭到冷落白眼,也必然會感到巨大心理落差。
劉遠當年娶她,也曾有過不少波折,娶零陵賴氏婦,尚且如此艱難,何況是南陽鄧氏女。
鄭當此來,恐怕不僅僅是弔喪那麼簡單。
不過賴慈並沒有太過擔心,季叔無論家世、人品、才學、相貌,樣樣俱佳,這樣一位少年才俊,縱然家門一時衰落,又有什麼關係呢。
賴慈堅信季叔未來前途不可限量,鄧氏若是有眼無珠,敢於毀婚,日後必為天下所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