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下起了小雨。
他坐在一棵樹下,雨點從樹葉間滑落滴落在他的肩頭和臉龐上,帶著一些涼意。身上的袈裟已經半濕。
他沒有起身找地方避雨,而是就坐在原地閉目定坐。
突然,他感覺到身上的雨點少去了不少,疑惑地抬起了頭看去。
是顧楠正坐在樹杈間,手中舉著一片頗大的葉子,遮著他的頭頂,遮去了雨水。
玄奘仰著頭,看著樹上的人,微微一笑。
「傻和尚,你不避雨,呆坐在樹下傻笑做什麼?」顧楠坐在樹上說道。
玄奘沒有答話,只是發笑。
樹林裡,雨聲細細密密,雨點打落樹上的葉子,使得雨中落葉紛紛。
玄奘慢慢地低下頭,輕和地笑著說道。
「施主,你與佛門當是有緣,不如,我送你一個法號如何?」
「哦?」樹杈上,顧楠輕晃著自己的腳,靠在樹旁舉著葉子問道:「叫什麼,若是還算好聽,我可以應下。」
「不如。」玄奘合著雙手:「叫做悟空好了。」
悟空,佛門的意思謂瞭然於一切事物由各因和合而生,虛幻不實,變滅不常。
亦意為,瞭然世事,悟得皆空,不執於喜怒,不執於哀樂,不執於生老,不執於病死,得以超脫。
雨像是一層薄紗輕輕地籠罩著山林,讓這山林半遮半掩里多了幾分空濛和清美。
一兩聲鳥鳴迴響,是林中空空,山中空空,可惜顧楠最悟不出的,便是這空空。
顧楠坐在樹上,她看到的景色和坐在樹下的玄奘總是不同。
她看到的這山林,是一片又一片的樹木相簇,樹頂的綠意遮蓋,隨風而動,一直綿延向遠,漸漸的模糊在雨中的薄霧裡。
「施主。」玄奘的聲音叫醒了顧楠,他問道:「施主可還覺得好聽?」
顧楠笑了一下:「倒是挺好聽的。」
玄奘淺笑著重新合上的眼睛,雨聲里,他又念起了經文,那用來拭去顧楠身上殺孽的經文,他一字一句的念著。
樹上,顧楠一字一句地聽著。
也許她放下就可以超脫,可是,她偏偏就是放不下,那些已經故去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