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堂頭垂得更低,他一直知道夫子是偏心的,不僅因為張耀祖的父親是里正,而且平時給的束脩也更多,所以就算在私塾里出了事,也從來不會天真的去找夫子主持公道。
因為他還要繼續念書、科舉,只要出人頭地,想報復這些人就跟踩死螞蟻一樣簡單。
「還有你,明知這裡是私塾,卻還在這裡打鬥、欺負小孩子,與小孩子一般見識。何娘子的心胸未免太過窄小。」
何湘雲啪啪啪拍了三下掌,「夫子真是慧眼如炬,這麼快就看出我心胸狹小。不過有的地方我不認同,莊夫子貴庚?」
莊夫子還覺得何湘雲是要誇他,「老夫五十有三。」
「五十三歲了啊!要是沒記錯,張耀祖今年十七吧,而我恰好十八。十七歲的小孩子我第一次見,而且就算我欺負他,也說不上以大欺小吧。還是說父子年紀大了,頭暈眼花,連張耀祖多大年紀都記不住,那我看乾脆還是別當夫子了,免得禍害更多子弟。」
「你……」
「連手指頭都哆嗦了,還伸手指著我,這就是夫子教給他們的禮義廉恥嗎?我懂了,原來張耀祖這樣蠻橫霸道,也跟夫子教的有關。」
「你給我閉嘴,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禮義廉恥,真要說,你才是最不懂禮義廉恥的那一個!」
莊夫子說完,看到何湘雲挑著嘴角笑看著她,就發覺上當了,一時著急說出了心裡話。
何湘雲朝著羅錦堂勾勾手指頭,讓他過來。
「一個跟鄉野無知村婦一樣,憑著幾句傳言就斷定人好壞、誰有錢就向著誰的夫子也只能在東關村糊弄糊弄小孩子了。阿金,你這是什麼眼光,怎麼會挑上這樣的夫子呢?
這私塾,咱們不讀了,跟著他讀永遠也考不上科舉,也別想有什麼大出息。怎麼,你難道還想繼續待在這裡,以後被張耀祖羞辱、被差別對待嗎?」
何湘雲哂笑,「聽說有些人被欺負的久了,就有了奴氣,不被當狗一樣欺負就難受。不會吧不會吧,阿金,你該不會就是那條……」
「我走!」
羅錦堂這兩個字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他當然不願意當狗,可是,離開這裡,又能去哪裡讀書呢?
考不上科舉,還怎麼出人頭地,只能一輩子活在別人的嗤笑中,從被張耀祖欺負,改成被何湘雲欺負罷了。
他原本還算黑亮的眼眸暗淡下來,脊背都有點彎了。
終究是以後再也不能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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