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每一道都點在金針針尖上,甚至沒有人能夠數清李志常在這一剎那出過了多少劍。
世上最快的劍是看不見的,同樣李志常出劍的時候是沒有人看得見的,金九齡甚至只看見了李志常把手按在了劍柄上,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所有的繡花針都已經被擊落。
白愁飛還活著,蛇王已經死了,他沒有上樓去,因為他上樓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只能聽上面的聲音,來判斷上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最開始樓上一直被大鐵椎的風聲籠罩,轟轟隆隆如九天雷鳴,反而聽不見李志常的任何聲音,直到後來大鐵椎的聲音消失在一聲沉悶的響聲之後,空氣里出現了繡花針破空之聲,「嗤嗤」不絕,越來越急,而且聽之忽而在東,忽而在西,流竄變化,竟遠比飛蜂還快十倍。
可是只有金針破空的聲音,卻沒有李志常的慘叫聲,馬上白愁飛又聽到了金針落地的聲音。他雖然沒有目睹上面的決鬥,可是光用耳朵聽就已經知曉,上面兩個人的武功到了他似乎終其一生都只能仰望的地步,他只恨自己不能親眼瞧見這一場舉世罕見的大戰。
再厲害的決鬥也終有落幕的時候,金九齡終於瞧見了無常劍,似乎瞧見了無常劍,他也瞧見了自己的失敗。
李志常握劍的姿勢並不特別,卻給人一種舒服的味道,仿佛劍就應該這樣握著。璀璨的劍光快的讓人難以想像,就油燈的燈芯被點著一樣,燈被點燃的剎那時刻,光明也隨之到來,光明也同時照見了每一個角落,沒有什麼東西的速度能夠比得上光,劍光也是光,光芒普照,無可阻礙。
金九齡瞧見了光,隨後他再也瞧不見光,因為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瞎子,一個生活在永夜的瞎子。鋒利的劍氣點破了他眼部的經脈,甚至沒讓他流出一滴血,這是何等的控制力。可是他再也瞧不見了,即使再給他安上一對眼球,他也不可能重見光明,因為他眼部附近的經脈已經全部被摧毀,一點都不可能復原。他一個月內繡了八十個瞎子,如今他成了第八十一個瞎子。天道好還,他對別人做過什麼,如今報應也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同時一隻手印在了他的膻中穴,他渾身的內力仿佛如冰雪遇到了太陽,紛紛消融,如今他不但成了一個瞎子,還成了一個普通人,或者成了一個連普通人也不如的瞎子,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蛇王都死了,連金九齡都成了瞎子,蛇王的手下也不敢來報仇。
似乎繡花大盜的案子就這麼輕輕易易被破了,直到現在小白都如在夢中,可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金九齡還沒有承認他是繡花大盜,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直到現在白愁飛也不相信金九齡為何要這樣做,他本來該譽滿天下享受人生的,如今卻落到如此下場。
李志常沒有絲毫欣喜,平靜地道:「小白我們得趕快走。」
白愁飛道:「我們不用再回江湖小報?」
李志常道:「我們直接走,帶上金九齡。」
出城只有一條路,回京城也只有一條大路。雨已經停了,天上白雲悠悠,地上草木青青。
李志常忽然停住了馬車,他嘆了一口氣道:「小白你和金九齡下去。」
白愁飛不解道:「發生了麼事?」
李志常往遠處深深看了一眼,幽幽道:「你和金九齡走小路回去,你先別去京城,你押解金九齡先去洛陽城,找到霍天青,這件事你一定不要出錯,如果不出意外,三天之內我會到洛陽城和你會合,如果我沒有來,你也千萬不要回去京城,就一直呆在霍天青那裡。」
白愁飛知道李志常不會無的放矢,金九齡如今已經成了廢人,中了李志常配出的七日醉,白愁飛扛著金九齡,聽從李志常的話,走了小道。他知道李志常一定發現了什麼麻煩,如果他留在這裡一定會成為累贅。
白愁飛也很好奇李志常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竟然讓他露出那樣凝重的神色。
白愁飛帶著金九齡離開後,李志常駕著馬車繼續前行,馬車跑過一里地方,李志常下了馬車,慢慢往前走,他的每一步都極為緩慢,像是身上扛著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