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感較之於一旁的光滑木料有些微的凹凸感,仔細感受一番,依稀可辨認得出,是『叄伍』兩個字。
叄伍……
陸容垂眸細思,繼而抬起頭來,將視線定格在了對面的磚牆之上。
她自右向左數了三格,又自下而上數了五格,確定目標之後,便從靴中掏出一把薄刃,刀尖朝外,沿著方磚的縫隙來回切割,試圖將其分離出來。
方磚邊緣漸漸突出於牆體,陸容雙手並用著捏住邊緣,輕而緩慢地將方磚抽了出來。
那方磚直通隔壁一間狹小的廂房,朝下的一面被刻意打磨過,陸容舉著琉璃燈湊近過去,輕易便瞧清了上面的血字。
【五更,後門槐樹】
陸容將方磚重又塞進牆中,神色平靜地回到床榻之上,她閉眼小憩,耐心地等待著暗夜的到來。
夜色深沉,大宅之中一片寂靜,陸容翻窗而出,輕手輕腳地去到了後門。
門前果然有棵枝繁葉茂的大槐樹,樹下叢草掩映,遮蓋了小半面圍牆。陸容撥開雜草走到牆邊,看著那低矮的狗洞陷入了沉思。
她僵硬了片刻,最終還是嘆息一聲,撩起衣袍,作勢要鑽過去。
天邊炸響悶雷,暗淡的烏雲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陸容被那雷聲驚的一抖,腳下不由得向右偏離兩步。
豈料就在她步履踉蹌之間,一支紅尾箭矢倏地擦過她的肩臂,直直射入牆面。
陸容驟然轉身,看到了在月光下拉滿弓弦的程忻。
「我給過你機會了,陸容。」
程忻自背後抽出第二支箭搭於弦上,「同兩年前一樣,我不止給過你一次機會。」
咻——
箭矢破風而來,陸容閃身躲了一把,卻還是被射中了小腿。她眯起雙眸直視程忻,語調凌厲地反問他道「你什麼意思?」
程忻露出個意味深長又森然的笑,「哦?原來你還沒想起來。」
他將弓弦扔到一旁,慢悠悠地向前踱了兩步,「我還以為你能找到此處,是因為已經憶起了過往的事。」
程忻抬起手,虛浮地向著空中點了點,面上端著個愉悅又蕭森的神情,像是想到了什麼能令他發笑的往事。
「畢竟你的弟弟,就是在這處,」
他一字一頓,看著陸容瞬間瞪大的雙眸,唇邊的弧度愈加擴大。
「被我一刀割斷了喉嚨。」
陸容的身影隨著堪落的話音猛地撲了上來,程忻面色不變,甚至還能在抵擋的空隙里遊刃有餘地繼續向著陸容扔下火種。
「你弟弟,是叫陸朝吧?」
他用著漫不經心的語調,緩慢而清晰地講述著那段陸容遺失的記憶。
「你當時暈倒了,他可著急壞了。」
他抬手擋住陸容直襲向他面門的箭矢。
「有件事他該是不清楚,我傾慕你許久,才捨不得殺你。」
衣袖之中猛然甩出一隻匕首,程忻一揚手臂,將那匕首牢牢握在手中。
「可他陸朝於我而言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我要殺他,和殺一隻小貓小狗沒什麼區別。」
鋒利的刀刃在腕間纏繞,程忻一刀劃向陸容的右臂,在她吃痛之間又抬腳踹向了她的腿肚。
陸容登時跪倒在地,還未來得及抬頭,那帶血的刀刃已經極具威脅性地搭在了她的頸邊。
「他想將你從我身邊奪走,陸容,所以我就將他殺了。」
程忻霍地拽緊陸容的頭髮,強迫她背對著自己抬起頭來,看向那片茂密的雜草叢。
「就在那裡,看到了嗎?」
森冷的笑意伴著話語傾瀉而出,全數撲在了陸容的耳邊。程忻湊到她的耳廓,抱怨似的補了一句。
「陸朝的血流了好久都沒流干,你不知道,我在那處撒了好多的石灰,這才蓋住了那撲鼻的血腥氣。」
又是一聲雷響,雨點滴落,轉瞬便連接成線。
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