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華搖了搖頭,「聖人有意提攜文官,我也沒有法子,更何況武人不爭氣,自作自受,瞧著吧,聖人要對武夫下手了!」
「有那麼嚴重?」趙匡義的嘴巴張大,能塞進去一個饅頭。
葉華沒說話,而是人給了他一份邸報,讓趙匡義自己看。
趙匡義翻開之後,發現在第三頁,記載彰武軍節度使高允權重病不起,上書請求立自己的兒子高紹基為節度使,繼承他的位置。
彰武軍的治所在延州,是西北重鎮,擔負著防禦党項人的重任。且西北民風剽悍,士兵戰力極強,又天高皇帝遠,朝廷對於高允權只能拉攏安撫,不敢把他怎麼樣。因此彰武軍儼然一個獨立的小朝廷。
他們每年不向朝廷繳納一文錢的稅,還要求朝廷提供糧餉,更過分的是朝廷還沒發派遣官員進入延州,強行派人進去,只會莫名其妙,變成屍體,高允權的飛揚跋扈,可見一斑!
這種情況並不意外,事實上,從安史之亂以後,藩鎮割據,強勢的藩鎮儼然一個朝廷,治下官員任免,財稅徵收,招募兵源……這些本該屬於朝廷的權力,全都歸地方享有。
而且就連任免節度使的權力,也被地方霸占了。
通常情況下,一鎮節度使死了,通常會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假如有幾個兒子,或者手下還有勢力強大的將領,就會展開一場亂鬥好殺,誰是勝利者,得到治下的擁戴,就向朝廷寫一封奏疏,請求朝廷任命,即便不任命,人家也不在乎,直接上任,管你長安天子去死!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下來,五代十國就更不例外了。
只是郭威登基之後,努力改變,比如傳統的強鎮,如天雄軍、護**、歸德軍、河陽軍……這些地方,全都納入了朝廷管轄,節度使的任免和調度由朝廷安排。
以天雄軍為例,不斷節度使幾次更換,更是從河北第一軍,變成了第一個專業工兵,完成納入了朝廷掌控。
可偏偏也有些特例,就想彰武軍這樣!
禮樂征伐,自天子出。
軍權、財權、人事大權,這幾樣是天子最忌諱的,偏偏總有武夫想挑戰這一塊兒,換成葉華是天子,也斷然不會允許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坐視武人鬧騰,不如放出文官來咬人,至少想罷免一個文官,比廢掉一個武將容易多了。
「侯爺!」
薛居正又登門拜訪了。
「老朽慚愧,還請侯爺見諒。」
葉華大笑道:「薛相公客氣了,我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真正辦事的人是你,陛下的賞賜,也是嘉獎薛相公的辛勞,應該的,有什麼慚愧可言。」
「侯爺寬宏大度,老朽五體投地……只是,只是……」薛居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葉華笑道:「薛相公,莫不是又有什麼事情,只管直說吧!」
薛居正紅著臉道:「什麼都瞞不過侯爺,天子又降旨樞密院,詢問彰武軍的事情。老夫也知道,高允權父子相繼,實在是大忌,理當駁回,另外選派將領。奈何彰武軍遠在天邊,老夫生怕會激起亂子,因此左右不是,拿不定主意……侯爺,還請你再幫老夫一次吧!」
薛居正相比那幾個宰執相公,還算老實誠懇。
葉華微微一笑,「薛相公,據我所知,高允權已經死了。」
「什麼?」薛居正下了一大跳,剛剛他還看過高允權的奏疏,怎麼轉眼人就死了?
「高允權應該是在冬天就死了,已經有三個月了,他的寶貝兒子秘不發喪,打著老爹的旗號,大肆安插自己人,弄得延州雞飛狗跳的。」
薛居正聽葉華的講述,嚇得都站起來了。
這些事情朝廷,樞密院,半點不知道,葉華是從哪裡聽來的?他能神機妙算不成?
葉華笑了,「薛相公,你也不用吃驚,你忘了,楊業楊將軍的夫人是府谷折家的閨女,折家久在西北,對彰武軍的事情,非常了解。」
「哦!」
薛居正恍然大悟,折家,難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