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屋子裡面那位突發急病的正主兒,卻死活不肯看什麼太醫,疼得蜷縮一團哭爹喊娘,滿嘴胡話,結果不知道又鬧什麼么蛾子,抽的哪股子邪風,非要在這個當口見個侍衛。
還是她三日前,才命人扔進那端肅王爺專門送進皇城,給她這金尊玉貴的小公主解悶兒的猛虎籠子裡,被撕扯得快沒人樣的侍衛黎宵。
黎宵本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是皇帝親自命人送進公主府,作為保護公主的貼身侍衛,身帶「罪」,卻非真罪人,這是整個朝廷心照不宣的秘辛。
他乃是前兵部尚書唯一的嫡子,自小名動皇城,為世家公子之首,君子六藝樣樣拔尖兒,十四歲就被皇帝召進宮中教授皇子。
但是此時此刻,他被郭妙婉派去的步輦抬著,朝著這雅雪閣而來,卻連坐都坐不直,意識昏沉,全靠著心中恨意咬牙撐著才沒昏死過去。
整個人都是癱在步輦上面的,連垂落的手上,都遍布著可怖的血肉外翻的猛獸齒痕。
但是身上的衣物,卻是乾淨非常,正是來「請」他的這些人,粗暴地扒了他被血污侵透,看不出原色的外衣,專門給他換上的。
連唯一完好沒有猛獸齒痕的臉都是專門洗過,為的是讓他面見公主的時候,不嚇到那金尊玉貴的嬌人兒。
因此他外表上草草看去,居然還算有個人樣兒,這身錦袍包裹的他身量頎長,但這錦袍之下,卻是一片密布的深可見骨的撕咬傷。
妥妥地「金玉其外」。
抬步輦的人全都是練家子,乃是素日和黎宵共同保護郭妙婉的侍衛,也是當今皇帝培養得最優秀的死士。
但是面對昔日同伴,這些死士面上不見半點同情不忍之色,他們就是皇帝訓練出來的「活死人」,不會忤逆主子任何的命令。
所以他們也不會同黎宵一樣得了主子青眼,但卻幾次三番死活不肯就範,這才被主子一怒之下,給扔進了虎籠。
死士們不敢讓主子等急了,抬著步輦腳下生風幾乎離地飛掠。
偌大的公主府,尋常步輦要走上一刻有餘的行程,生生縮短成了半刻,步輦在深秋的冷夜之中如一晃而過的鬼影,迅速停在了郭妙婉居住的雅雪閣之外。
屋內郭妙婉已經冷靜下來了,額頭先前因為狗屁共感所致的冷汗未乾,腦中屏幕之上還在不斷划過險惡卻看不懂的言語,但是她已經想好了下一次要命人去找南沽國的大巫祝來給自己驅邪了。
不過南沽到開北路途遙遠,一來一回最快的馬匹也要走上兩月,在此之前,她必須要想方設法哄騙住腦中邪物,和那些要品評她的異世之人。
她此刻坐在雕花描金的桌邊,這深秋初冬的時節,她的指甲也用暖室栽培出的花朵染出了嫣紅之色,手指拿起杯盞,小指微微翹起,細膩纖柔得宛若無骨。
茶盞送到唇邊,極品進貢的好茶,她卻只是淺淺沾染了一下紅唇,便聽到婢女進來報:「公主,黎宵,黎侍衛帶到。」
郭妙婉面色微微一變,眼睛不著痕跡地眯了一下,然後將茶盞放在了桌上,輕聲道:「帶進來。」
她腦中邪物,要她補償的對象就是黎宵,郭妙婉心中冷笑,面上卻半點不顯,反倒流露出一點慌亂。
又連忙叮囑了一句,「動作輕柔些。」
正邁步出去傳話的辛鵝聞言,腳步一晃,生生扭了,卻沒敢停頓回頭,而是忍著痛更加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她到門外交代了幾句,然後便有兩個侍衛,明面上看著像是攙扶,實則是拖著黎宵進來了。
黎宵自己根本連路也走不了,進屋之後,郭妙婉連忙起身,赤腳踩在狐毛軟墊之上,吩咐道:「快,扶黎侍衛坐在這裡。」
黎宵本就是在昏迷之中被冷水潑醒帶來的,灌了一路的冷風,又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要不是他咬得口中血肉糜爛,他怕是早就昏死過去了。
可是偏偏此時此刻,他因為高熱面色潮紅,卻讓他看上去像是氣色居然還不錯。
兩個侍衛拖著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