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生絲,到成布,再到運貨時的每一個關口都要三十稅一。
累積下來,也就不低了。
如果都按照成康十五年這種比例來算,四大綢商每年光是漏掉的稅,就有數百萬兩銀子,甚至更多!
這些事情,一旦追究下來,織造局的官員固然逃不掉,這四大綢商,個個都是抄家的下場。
白芷若雖然精明能幹,但究竟只是一個商人之女,她沒有太多的政治經驗,當即被趙顯唬住了。
如果她在臨安做過幾年官,就會聽得出來,趙顯剛才那番話看似兇狠,其實他什麼也沒有說。
李家的李源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肅王殿下,您是九天上的人兒,何苦與我們這些在稀泥里打滾的商人一般計較?且放我們一條活路吧……」
你們在稀泥里打滾?
那那些在地里刨食的人是什麼?被你們打滾壓死的可憐蟲?
趙顯懶得跟這些人扯皮,斷然說道:「你們綢商的爛賬,一旦翻開,江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本王也懶得去翻,眼下,只有一條路給你們走。」
張若謙站了起來,陪著笑臉說道:「殿下的意思是?」
「給錢。」
趙顯微微闔上了眼睛,低聲道:「去年一年,大啟南征北戰,國庫空虛,你們這些吸飽了血的有錢人,該為國出血了。」
張若謙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保持語氣平穩:「請問殿下,朝廷需要多少錢?」
「不多。」
趙顯語氣平淡:「把朝廷成康十五年的絲稅,補到成康七年就可以了。」
嘶……
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成康七年,朝廷在織造局以及江南絲稅的收入大約是九百六十萬兩左右,而去年的成康十五年,僅僅只有三百七十萬兩。
也就是說,差了整整六百萬兩左右。
白芷若憤然起身,怒道:「這筆錢,我們白家拿不出來,肅王殿下把妾身鎖了,拿進大獄吧!」
李源正要起身附和,瞥眼看到了面色陰沉的趙顯,他嚇了一跳,又坐了回去。
「你以為本王不敢!」
趙顯冷聲喝道:「趙慷,給趙炳去信,讓他把丙字衛派到通州府去,再帶上幾個戶部的主事,官員,去把白家給本王仔仔細細的查一遍,若查實白家有與織造局勾結之舉,就在通州府城就地設下詔獄,給本王把白家人,統統拿進詔獄去!」
這就是青衣衛的霸道之處了,它不必經過三法司衙門,甚至不必經過地方官府,就可以直接拿人問罪。
趙顯一邊說話,一邊從腰裡掏出一塊金牌,隨手丟給趙慷。
「碰到什麼阻力,就亮這塊牌子!本王就不信了,區區一個白家,充其量只能算是楊老頭的一個妾族,還能擋得住陛下的聖意不成!」
趙慷伸手接過金牌,愣了一下,瞥眼看到金牌上那個「朕」字,他嚇了一跳,連忙面朝臨安城方向,恭敬下跪。
「卑職遵旨。」
這是趙睿的腰牌,它的意志,代表著當今成康皇帝的意志。
白芷若臉色驟然慘白下來,癱坐在椅子上,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以為憑藉著楊相的能量,一個被趕出臨安的王爺,不可能能把偌大的白家怎麼樣的。
事實證明,這個在商場上縱橫馳騁的女子,在政治敏感度上,還是差的太多了。她不知道的是,這還是趙顯有意拖延時間,如果肅王殿下有意快刀斬亂麻,只需要亮出金牌,就可以讓青衣衛把四大綢商家族悉數拿進詔獄,到時候在青衣衛酷刑之下,沒有人可以捱得過去。
李源也被嚇得不輕,跪倒在趙顯面前,慌忙道:「肅王殿下息怒,李家認罰,李家認罰。」
謝呈看了看自己這個表弟一眼,心情複雜。
江南綢商的詳細情報以及數目,都是他告訴趙顯的,如今趙顯用這些東西,開始對付四大綢商了。
聽他的語氣,就連謝家也不能免去責罰。
他嘆了口氣,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