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著名專家的辦公室。
一切井然有序。
詳細的問詢和診斷之後,靜默寡言的年輕女人被送至放射科進行檢查。
那一男一女照舊被攔在放射治療室外,在年輕女人進去的瞬間,那名中年男人還是往治療室內看了一眼。
兩名醫生一個上前攙扶年輕女人,另一個在準備儀器,另外還有一名護士站在角落整理著一些器具。
放療室厚重的門緩緩關上,年輕女人默默地躺到了治療床上,等待著檢查。
她雙目放空,一絲神采也無,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這一系列的檢查,她早已經麻木。
可是這一次的檢查,卻似乎已經跟她形成慣性思維的記憶有些偏差。
因為她躺到床上許久,身邊似乎一絲動靜也沒有。
她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轉頭想問問是什麼情況時,卻見一個穿著護士服,頭戴護士帽,臉上還戴著口罩的女人走到了她面前。
她彎下腰來看著她,伸出手來輕輕撫過她的額頭,低低地開口問她:「你哪裡不舒服?」
她怔忡了很久。
這個護士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她。
那雙眼睛,飽含溫柔與悲憫。
她覺得這雙眼睛很熟悉,可是這樣的眼神,她有些陌生。
她不確定,也知道不可能,因此怔忡。
直至那名護士再度開口:「怎麼會過了這麼久還沒完全恢復呢?你是不是不聽話,不肯好好做檢查,不肯乖乖吃藥?」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她看見一雙漸漸紅起來的眼睛,氤氳著水霧。
她像是被感染了一般,一雙眼睛漸漸熱了起來,還沒回過神,眼淚就已經順著眼角滑落。
她緊緊抓著那名護士的手,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
如果有人看向那兩隻手,會發現那兩隻緊緊纏握在一起的手,同樣用盡全力,相纏的位置竟泛白。
可是沒有人注意。
她們的視線都落在彼此的臉上。
哪怕淚眼朦朧,光影斑駁,彼此的臉在對方的視線中都是模糊的,可是她們依舊看著彼此。
眼淚無聲滑落的瞬間,慕淺摘下了自己臉上的口罩。
看到她的臉的一瞬間,葉惜眼中的淚,忽然凝住了。
先前的一切像是在做夢,而此時此刻,她驟然清醒。
「淺淺——」她啞著嗓子喊了她一聲。
慕淺緩緩點了點頭,儘量保持著平靜,低聲道:「是我。」
可是下一刻,葉惜神情忽然就慌亂起來,她看著慕淺,整個人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全身僵硬,呼吸困難。
「怎麼了?」慕淺瞬間變了臉色,「哪裡不舒服?你哪裡不舒服?」
葉惜咬著唇看她,仿佛有口不能言。
「我去叫醫生來!」慕淺轉身就要走向外面的監測室。
葉惜卻驀地伸出手來拉住了她。
慕淺回頭看她。
葉惜張了張口,卻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終於發出聲音——
「淺淺,對不起……」
慕淺低頭摸著她的臉,緩緩搖起了頭,「不是,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有早點發現……」
葉惜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好一會兒後,她忽然笑了一下。
那是一絲苦到極致,也內疚到極致的笑容,可是卻又仿佛帶著一絲釋然。
「淺淺。」她啞著嗓子,輕輕喊了她一聲。
「我在。」慕淺再次握緊了她的手,低頭看她,「你到底哪裡不舒服?要不要醫生進來看一看?」
葉惜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只是看著慕淺,再度緩緩開口。
「淺淺,霍祁然……是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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