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就這麼變成銀裝素裹,料峭千里。
「啊……可惡,快趕走,把他趕走。」
「天殺的,這是要斷絕我們的活路麼?殺了那個災星吧。」
村婦抱著雙臂,即便翻箱倒櫃穿上棉衣,仍瑟瑟發抖。
有些男子則在奔走,揮舞刀棒,一會功夫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李老漢家門口,氣勢洶洶。
「村主,我們去殺了那個王八蛋吧,再這樣下去,我們整個村子就完了,全完啦!」
李老漢癱坐在椅子上,仍舊是單薄的夏衫,舉目無神,大概是身上的落雪壓的他無力說話。
毛小子大刀擲在雪地,撲騰跪在了地上,鐵骨錚錚:「村主,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現在就去砍了那孫子,如果做不到,毛小子願意一死。」
大雪凜冽,熱血便隨著沸騰。
一個又一個男子站出,有的甚至忘記換上棉衣,殺氣足以禦寒。
「啊……」
李老漢一聲嘆,無奈也無力,事到如今,關係李家村的存亡。
災星不走,災星不死,李家村亡。
除非——災星願意幫忙狩獵,幫李家村度過這個危機,來年天氣轉暖,一切,也許就會如以往那樣平常。
「你們,都回去吧,我去見見莊公子,也許還有轉機。」
他朝著村東頭那個木竹屋走去,白雪地留下一行深深的腳印,漸漸遠去,又只能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
一眾男子漢面面相望,大步追了上去。
木竹房屋不起眼,裝裹粉飾後像是要融入山腳一樣,但卻不影響它在人們心中的地位——這就是李家村這場災難的根源。
李老漢來到木竹屋前,喚了一聲莊公子,得到應允緩步走入。
屋子不大,莊禮穿著似乎沒有更換過的白衣,手提竹子做的水壺,正在澆灌一株小竹苗。
李老漢躬身抱拳:「莊公子……」
「你們是想要趕我走嘛?」莊禮轉身相向,笑容如前。
「這……」
莊禮輕輕放下竹水壺,道:「我本來是一個平凡的人,來到你們李家莊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甚至沒怎麼與你們村裡的人接觸過。只是我來了,你們村遭遇大災難,我就成了災難之源,有些滑稽了吧?」
李老漢並未起身:「莊神人,勿怪,我們李家村儘管不起眼,卻也在這裡繁衍生息上千年,自從你來此,我們便遭遇百年之災,卻是太過巧合了,不若先請您離開,災難過去,您再回來,如何?」
「你們要殺我嗎?」
「沒,沒得,神人言殺小老兒了!」
「我對你們來說確實有些礙事,不過我是不會離開的。」
李老漢瞄了莊禮一眼,道:「莊公子,您不離開自然可以,只是李家村已經難以度日,食不果腹,還請您偶爾帶領我村好漢獵殺幾隻野獸,也好讓我們度過這災難。」
「你的意思是,我不會殺人麼?」莊禮席地而坐,款款道:「我在哪裡,哪裡就是我家。李家村在愚山下,我同樣在愚山下,我們互不干係。我不想走,也沒人趕得走。」
「是是,您說的是!」李老漢雙股戰戰,不敢多說。
「最後,這天災不是好事,帶著你們村的人離開吧,越遠越好,會死人的,很多。」
莊禮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李老漢卻不曾往心裡去,他攔住了要鬧事的村民,在吵鬧聲中,一切又歸於平靜。
木竹屋躺在靜謐的愚山腳下,莊禮走出門外,細細體味突如其來的寒冷,嘴角又咧開,像個孩子。
一年零兩個月了。
風雨也要來了。
那麼,又不會死了。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