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通判大人請了,原來你也會講細心和仁心?江州地界之軍事主將乃是知州大人而不是你。既然定調了出兵剿匪,就是打仗。您是帶過兵的人,當然知曉軍伍出陣最忌瞎指揮。將在外,自是根據情況見機行事,就是聽命,也是聽知州大人的命令而不是你通判司命令。到時候剿匪之軍報,自然會到達州衙,那時為了禮貌,會抄送一份給通判司。剿匪之功勞亦是江州功勞,報送朝廷後自然不會少了你高通判一份,我說你急個啥呢?」
人都是慣出來的,他越來越囂張了。因為他本身是個不懂事,沒有分寸的囂張棒槌。加之他錯誤的以為蔡倏和蔡京在給他撐腰,他就是不死之身。以至形成了目下的局面。
現在還要依靠他維護江州次序,出面壓制匪患,高方平儘量不想得罪他而增加事件的潛在變數。於是擺出怪異的笑臉道:「許都監你高興就好,預祝馬到成功。」
維持著笑臉出了州衙,還遇到戴宗問候一句,出了州衙後高方平鐵青著臉,快步回通判司。
梁紅英覺得他開始有少許變化了。隨著做官的時日變長,執政做事的深入,地位提升,興許發生了他身上的視角轉變,總體還是那個人,但是他已經慢慢的開始喜怒不顯於形,不再是初期那種暴發戶似的衝冠一怒的紈絝子弟。
梁紅英更喜歡原來那個高方平些,但是小高也有名言: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包括人。
往大里想,他的目標是宰執天下,就原來那個風格的話,宰執天下就顯得有些蛋疼了。但是今天,他學會了控制情緒,有了些宰相肚裡能划船的態勢了……
江南的複雜程度,大幅超越了以前高方平的估計。難怪趙挺之始終鬥不過蔡京,被蔡京牽著鼻子走。
儘管趙挺之往江南派了許多的通判,但是其實這個地方派人來根本沒用,是浪費有用的官員,這裡已經爛到了根子裡,病入膏肓是很難救的。
而這個國朝最大的財稅基地、產糧地,真可以把當時銀錢緊張的趙挺之政權往死路帶,讓他什麼都做不了,沒錢做什麼事呢?
其實如果當時趙挺之那個角色換做是高方平,興許會採取更極端的休克療法,把有用的官員攢著,一個也別派來這裡浪費。因為這個坑是輕易填不滿的。寧願派去西北和東北,搞好了半壁江山,經濟財稅有了底氣的時候,任由東南起亂,然後派可靠的重臣帥軍平亂,從根子上一舉解決江南問題。
歷史上的童貫平方臘的時候,看似他打贏了,其實沒贏,因為他也是蔡京的半個狗腿。要是換個敢作為的酷吏進江南平亂,其實是「平蔡黨」,第二目標才是方臘。
就像高唐平亂,高方平順手把柴家給辦了一樣。那才叫擠毒瘤。
媽的平了方臘,留下蔡黨繼續鐵板一塊,那就不叫平亂,叫給蔡黨擦屁股!
當然了,這些只是意淫,思維放飛。
目下還沒有發展到歷史上起亂的那個時刻,且高方平已經鬼使神差的入坑了。和這裡的一些人和事有了糾葛,不想看到江州被過度的傷害,不能等到真的起亂的那個時節。這是同意了州衙壓制匪患的唯一理由。
此外從政治上來說,如果不來江南,這邊亂不亂就不是高方平的事。但是做為皇帝和張叔夜信任的能臣,一但來了還起亂的話,名聲上也不太好看。
「兩難!」
高方平自語出了這兩個字……
次日夜裡梁紅英進屋叫醒高方平,湊著耳朵道:「韓世忠回來了,帶來了一個人要見相公。」
高方平穿衣起身,帶著梁紅英來至廳堂,只見風塵僕僕的韓世忠,以及面生的三十多歲、一副大戶人家丁狗腿子模樣打扮的人士。
「卑職老種相公麾下密探組零零發,參見小高相公。」進來的第一時間他就軍禮跪地。
「起來。」高方平還吩咐給他拿了茶水。
仔細打量,這個樣貌平平的零零發,雙眼內頗有些神采,也有一股子狠人的那種意味。並且有些面熟,見是肯定見過的,他是當初從永樂軍被趕走的那群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