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用關係從開封府弄的國有資源,被他鑽了空子,必須把土地所有權收回來。環京鐵路雖然是他投入的財力物力修建,但動用了禁軍作為勞力。我朝的確有廂軍拿錢參與地方建設的規矩,但禁軍沒有,禁軍屬於皇家和朝廷,所以老臣認為,禁軍參與建設,理應算是朝廷的勞務入股。」
皇帝一陣尷尬,總體上張叔夜巴拉巴拉一番,就是要把高方平的鐵路給霸占了,算是朝廷的。
既然老張把這東西上升到了堪比漕運的大宋命脈上,理論上收歸國有也倒是說的過去,會有很多人支持。然而趙佶、或者說趙家最尷尬的事,就是從臣子手上搶食,何況是高方平這種屢建奇功的寵臣。
趙佶是真的尷尬,不想開這個口,不方便答應老張。
高俅老兒險些昏倒了,尋思老張就是個強盜,這就是我高家一針一線、頂住了所有罵聲搗鼓出來的鐵路,是高家的。他竟敢用禁軍參與建設就要瓜分的藉口說事?通行規則不是多給點工錢就可以嗎?
高俅老兒還覺得,從開封府買地,林攄那老小子雖然存在一定程度放水,給予了優惠政策,然而也是真金白銀買下來的地,高家不買的話,和當年的京縣一樣,五年都不會有人去開發。這些財狼真夠猥瑣的,坑害起將門來始終不遺餘力。
蔡京在旁邊臉頰微微抽搐。老蔡是願意看豬肉平笑話的,但作為一個喜歡斂財的大貪官,眼看著這條黃金般的鐵路要被朝廷搶走,說實在的,老蔡現在真為豬肉平肉疼,這哪是路,簡直是聚寶盆啊。
老蔡不方便為高方平說話,也不方便為張叔夜說話。不過眼看時機成熟了,於是察言觀色的出列道:「既然說到了這事,老臣有要事稟報官家。開封府林攄存在嚴重問題,小高總體是忠勇的,折騰的事物也是神奇健康的。但林攄身為開封府守臣,辜負陛下信任,他審批劃地時候存在明顯放水行為。造成國有利益一定程度流失,致使了宰臣張叔夜的當眾死諫,此為林攄不檢點之一。其二,他在之前京師治安嚴打過程中,手段過於酷烈,涉及過廣,雖然在司法上暫時沒明顯錯誤,卻總體違背了我大宋開朝以來的寬鬆政治原則,至少定論為不合時宜,不講政治。經由兩事綜合,老臣以為,林攄其人不在適合於京城任用。」
趙佶不想放縱張叔夜從小高手上搶利益,於是想轉移話題。此外懟道士的行動畢竟太大,是瞞不住皇帝的,于是之前張叔夜已經上報了。趙佶便了解到京城嚴打中,「誤傷」了很多道士,對此趙佶當然不高興,無奈礙於林攄是親戚的面子,一時不好發作。
這下好,既然老蔡京現在轉移了話題,正好說道了林攄的問題上,簡直瞌睡遇到枕頭,趙佶便不高興的樣子道:「原來最壞的事是林攄,朕記得這個人,最早以前他居然給朕念文報都把字念錯了,被趕了出去,這些年下來,還道是他學問有了長進,讓他混回京來,卻仍舊沒文化,沒文化真可怕,難怪戾氣那麼重,想學小高的風格卻學的形似而神不似。對這個人,本著不傷害林太妃和皇弟趙的感情,朕不想把他一竿子打死,但他在京放了錯誤便不能留京,中書門下需儘快有個處理他的決定。」
張叔夜聽得眉頭大皺。林攄不是老張的人,但老張還真有些適應林攄風格,想把這個骨骼驚奇的人才留京。
卻無奈蔡京和小高是鯊魚,這兩高層現在急於裝作忠勇,想把在京坑道士的事甩乾淨、找人背鍋,真夠齷蹉的啊。
蔡京不等張叔夜回應,便道:「老臣尊旨,會儘快代表中書門下給出林攄的處理意見。」
不是寵臣的悲哀就在這裡,其實范仲淹名氣這麼大的人,何嘗不是被鯊魚們這樣給整的死去活來,遮天的就這麼幾隻手,他們說什麼,除非遇到李世民朱元璋,否則一般皇帝就真的認為是什麼了。
林攄作為開封府掌柜,這個場合當然也在。
他懷著一副悲壯的心情,並不辯解,只低著頭。他這麼聰明的人當然知道這就是結局,所以當初他不敢輕易答應豬肉平出來做酷吏,酷吏的下場都這樣,尤其宋朝最不能接受酷吏,不過好在,大宋對酷吏的處罰也會輕些。